&esp;&esp;“怎么了,没事不能找你吗?”导演在电话另一边嗓音污浊、酒气醺醺地大声喊道,“你这姑娘,讲话真够生分的……”
&esp;&esp;黎羚默默地将听筒拿得更远了一点。
&esp;&esp;“……咱们好歹都一起拍了几个月的戏了,你说说,当初要不是我,谁能把这么重要的角色交给你……唉,可惜了,要不是秦易,今晚不就是咱的庆功宴了……”
&esp;&esp;“是啊,太可惜了。”黎羚说,“对了导演,您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esp;&esp;“说什么傻话?你不就是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esp;&esp;导演苦思冥想了两分钟,最后说:“算了,不重要,我刚看到你那个倒垃圾的视频了,找团队设计的吧?创意挺好,就是台词太刻意了,不真实,下次有这种事你先来问问我,我也是做纪录片出身的,就那什么莱比东奖,我家好几个呢……”
&esp;&esp;“好的导演。”黎羚乖巧道,“您说的是莱比锡奖吧?”
&esp;&esp;电话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esp;&esp;过了一会儿,对方若无其事地说:“咱俩回头整个直播?或者抓紧热度,拍个倒垃圾微短剧,爱优腾都我熟人,各大平台随便上。”
&esp;&esp;黎羚说:“好呀导演,反正我现在没戏拍,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esp;&esp;导演哈哈一笑:“对咯,你年纪不小了吧?快三十了?女人一过三十啊,这个戏路可就……”
&esp;&esp;“过完年就三十八了。”黎羚说。
&esp;&esp;笑声突然停住,片刻后对方才干巴巴地说:“哈哈,那你保养得挺好。”
&esp;&esp;黎羚谦虚道:“还可以吧。”
&esp;&esp;“对了导演。”她默默地打开了录音功能,“有件事我很好奇,秦易怎么敢在我们拍戏期间去夜店看脱衣舞?”
&esp;&esp;导演得意地一笑,突然压低声音说:“我带他去的呀。”
&esp;&esp;黎羚仿佛很吃惊地说:“真的?”
&esp;&esp;“我也是没办法,马上要拍重头戏了,他就死活放不开,我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他一直ng吧……还好记者只拍到了他……”
&esp;&esp;黎羚感叹道:“原来如此,您真是用心良苦。”
&esp;&esp;“导演教演员,总要有一些方法。”对方继续吹嘘道,“其实我在你身上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有一回我是不是让你在水里泡了一下午……”
&esp;&esp;雨水像倒灌的洪流,汩汩地顺着玻璃向下淌。
&esp;&esp;黎羚的手指一紧,声音却没太大的变化,微笑着“嗯嗯啊啊”了几声。
&esp;&esp;“我特意跟他们说的,都别让你上来。”导演说,“这样你再演尸体就够味了,哈哈,看你那小脸白的……”
&esp;&esp;雨越下越大,几乎要掩盖电话里的人声。
&esp;&esp;黎羚垂下眼,望着手机视频里的中年影帝。对方正老泪纵横,高高举起奖杯。画面定格在一个失意者人生最高光的时刻。
&esp;&esp;而另一个失意的人,还在深山里跋涉,沉陷在一场大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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