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黎羚没有哭。她很少会哭,眼泪多半只会在电影里流下,以角色的名义而得到宣泄。
&esp;&esp;她脸上甚至带着一点笑,转头问金静尧:“导演,我们会看到日出吗。”
&esp;&esp;金静尧没怎么看天空,反而是低头看着她,语气沉静地说:“可能不会。”
&esp;&esp;他虽然直白,但没有对她撒谎。
&esp;&esp;这是一个阴天。
&esp;&esp;天边渐渐地泛起了鱼肚白,却始终不曾出现明媚的红霞。
&esp;&esp;铅灰的天际线,大片的乌云,像灰白而冰冷的潮水。巨浪从远处翻涌而来。
&esp;&esp;黎羚觉得有些失望,但也不算太难过。
&esp;&esp;不是每一天都会看到日出。这尽管是她的生日,也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她运气不太好,仅此而已。
&esp;&esp;“我们回去吧。”她对金静尧说,“导演,谢谢你陪我看日出。”
&esp;&esp;金静尧却按着她的轮椅,没有离开。
&esp;&esp;黎羚愣了一下,抬起头:“怎么了?”
&esp;&esp;金静尧说:“你不是活在过去的。”
&esp;&esp;“回忆没有那么可怕,你可以制造新的记忆来覆盖它。”
&esp;&esp;他俯下身,一字一句对她说:“黎羚,生日快乐。”
&esp;&esp;他的呼吸浅浅地拂过她的脸,像一阵很轻的风掠过金色麦田。
&esp;&esp;黎羚有些恍惚地想,他好像很少会念她的名字。
&esp;&esp;但他的声音很好听,她一直都知道。
&esp;&esp;黎羚这两个字,在金静尧的唇舌之间绽开,像清晨的
&esp;&esp;三小时后。
&esp;&esp;副导演勉强地从剧院门口的尸体堆里爬出来,摇摇晃晃地推开剧院的大门,只见一对狗男女正站在枯树下。
&esp;&esp;离得好近,在说什么悄悄话,莫非是在公费恋爱。
&esp;&esp;他深恶痛绝地走近几步,突然脚步一顿,认出背影是导演和黎羚。
&esp;&esp;他脸上露出痴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esp;&esp;寒风瑟瑟、枯枝摇晃,黎羚已经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拉着导演讲了三个小时过去的事情。
&esp;&esp;话匣子一旦打开,就根本都收不住了。
&esp;&esp;“妈妈很早就走了,爸爸……爸爸后来跟人结了婚、又离了,跟下一任女朋友同居了好几年,对方还带了个儿子过来……”
&esp;&esp;“名义上说是弟弟吧,反正也没有血缘关系,那小子一肚子坏水,小时候就是个暴力狂,喜欢打我、掐我、揪我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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