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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去扫墓了?”苏妙的眼珠子在佟染身上绕了一圈,问。
“你猜的真准呐。”佟染折扇轻摇,笑着说。
苏妙一愣:“你们家不是住在苏州么,跑到梁都来扫什么墓?”
“我母亲是梁都人士,这一次我是来给我母亲扫墓的。”他淡淡笑答,有问必答。
苏妙没说什么,一般女子出嫁后过世都会被葬入夫家祖坟,佟染的母亲却没有被葬进佟家祖坟,反而被运回故乡梁都,这可不是什么应该继续追问下去的话题。
“你好悠闲,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苏妙在桌前坐下,凉凉地说。
“彼此彼此。”佟染悠悠然道,又问,“今日小少爷怎么没跟着你?”
“我和他又不是连体的,偶尔分开一下有什么奇怪?”
“莫不是……”端起茶盏要喝茶的佟染手中微顿,笑意盎然地问,“吵架?”
苏妙不回答,反问:“你不在城里呆着,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
“找人。”佟染回答说。
“找谁?”苏妙问。
“他!”佟染手里的折扇向楼下那个正在一楼表演什锦炒饭的青年身上一指,笑吟吟说。
苏妙皱了皱眉,心里升起一丝不太好的危机感,问:“你认得他?”
“今年的西南省厨王叶和正。在今年西南省的赛台上,他在最后一场挑衅了作为评审的上一届西南厨王,并且完胜,听说那上一届的西南厨王在赛后宣布退出业界金盆洗手回家去颐养天年了。”佟染笑吟吟说。
苏妙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顿了一会儿,问:“他很厉害吗?”
“不知道你点什么头?”佟染鄙视地瞅了她一眼,说。
苏妙哼了一声,单手托腮望着楼下就连炒饭也能炒出极热闹气氛的叶和正,忽而唇角勾起,露出一抹笑。
佟染一直望着她的侧脸。见她忽然笑起来,他的心也随之变得愉悦起来,啜了口茶,一双唇刚刚勾起。就感觉有两道刺刺的目光向自己投射来,他望过去,对上的却是苏婵棺材板一样冰冷的脸和苏烟充满了敌意的眼神,顿了顿,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好整以暇地问苏妙道:
“你的弟妹为何一直瞪着我?”
“他们一直很讨厌你。”苏妙专注地望着楼下,笑眯眯地回答说。
“……”佟染额角的青筋在欢快地跳跃着,“讨厌我还上来和我坐在一起?”
“我们是来拼桌的。”苏婵冷冰冰地回了句。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长得像女人一样的娘娘腔。”苏烟重重地哼了一声,说。
佟染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你有资格说别人吗?”
就在这时,叶和正端了两大盘炒饭从楼下大步奔上来,稳稳当当地放在佟染这桌上,笑出一口白牙:
“佟大哥,小弟新发明的什锦炒饭,你尝尝看!”
“佟大哥?”苏妙狐疑地望向笑微微的佟染。
“咦,这里有个姑娘!”叶和正显然眼神不太好。才看见苏妙这貌美如花的存在,笑意盎然地问,“佟大哥,这位姑娘……”他将苏妙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莫不是你大姐?”
苏妙的脸刷地黑了,阴恻恻地瞪着叶和正,这人眼神有问题吧,她指着佟染,咬牙切齿地质问:
“在你眼里我比他还老吗?”
“你加那个‘还’是什么意思?”佟染不满地质问。
叶和正的表情很尴尬,用手指搔了搔脸颊。讪讪笑问:“不是吗?”
“当然不是!她是我大姐!不,她是我二姐!”苏烟怒目而视,气愤地大声说。
叶和正这才发现不起眼的角落里还坐了一个人,望过去。一双眼顿时凝住了,他望着这个杏脸桃腮的美人儿,一张脸刷地红了,直直地望着苏烟七窍生烟的粉脸,一颗心怦怦乱跳,过了一会儿。突然颤抖地感叹了声:“好美的姑娘!”
“……”一腔无明火噌地窜上头顶,连太阳穴都怦怦地跳,苏烟眼泪都气出来,跳起来就踹他一脚,高声吼叫道:“你才是姑娘!你全家都是姑娘!”
叶和正抱着胫骨大跳大叫。
佟染无语抚额,早知道不叫他们来拼桌了,这么大的动静,所有人都望过来了,他的脸都被丢尽了。
苏妙却满不在乎,用勺子舀了小半碗炒饭,开心地吃起来。
烹调的手艺非常精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可见烹饪者在这门手艺上花费了许多心血。叶和正做的炒饭颜色非常鲜艳,食材非常丰富,当然调味料也非常浓厚,这样的炒饭其实比纯粹只用盐巴调味的炒饭更难炒,一旦调味料用的过浓,修饰的手段太刻意明显,原材料本身的味道就会被遮盖住,不是烘托出食物本味,而是将其味道遮盖掉,这在烹饪来说是很失败的,所以这个度一定要掌握好,叶和正他掌握得很好,不仅食材的本味和香料的味道和谐共存,他还在这个基础上创造出了新的味道,这是让人很惊讶同时又让人觉得兴奋的一笔。
米粒饱满,颗粒分明,蔬菜清新,鲜脆爽口,嚼劲十足,入口留香。
佟染放下筷子,笑问苏妙:“怎么样?”
苏妙放下勺子,没有回答,而是望向叶和正,笑眯眯地说:“叶小哥,听你刚才说你还没有确定下将来的去处,有没有兴趣到我的苏记品鲜楼来?”
正呲牙咧嘴揉着腿骨的叶和正闻言微怔:“苏记品鲜楼?”很显然他没听说。
“我忘了介绍,这一位是苏记品鲜楼的苏姑娘,在我们秦安省非常有名,她和我都是代表秦安省来参赛的。”佟染笑容可掬地介绍。
叶和正诧了一会儿,恍然大悟,紧盯着苏妙惊叹:“就是输给佟大哥却让大赛启用了特别规则破格晋级、并且还是瑞王爷小儿子未婚妻的那位姑娘?”
苏妙额角的青筋开始欢快地跳动,她磨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对佟染说:
“多谢你替我到处宣传。”
“不谢,既是同乡,来了梁都自然要互相照顾。这么做是应该的。”佟染笑得斯文无害。
苏妙咬牙切齿,呵呵地笑,用一双眼死死地瞪住他。
“第一次看到在地方赛上能破格晋级的姑娘,姑娘竟还这么年轻。想必手艺十分出众,啊呀呀,久仰久仰,幸会幸会!”叶和正挠着后脑勺,笑呵呵地说。
“小哥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到我们苏记品鲜楼来工作。虽然工钱待遇不一定是最好,但是工作的时候一定会十分有趣。”苏妙笑着说。
叶和正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佟染先开口,笑晏晏地对苏妙说:
“你开口晚了,他已经答应大赛之后进我们******了。”
苏妙的脸刷地绿了,盯着佟染的笑脸盯了好一会儿,皮笑肉不笑地道:
“原来你也是来挖角的。”
“看来我们的眼光是一样的,得知这一点在下十分荣幸。”佟染摇着折扇,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派头,笑吟吟说。
苏妙不理他。望向叶和正,笑道:“一座好的酒楼绝对是一片能够让厨师茁壮成长的沃土,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叶小哥也不用急着给我回复,好好考虑一下,我苏记虽然比不上******财大气粗,对待自己人却从来不会亏待,我会尽最大的可能给你自由。”
叶和正只是笑,说:“抱歉了姑娘,我已经答应佟大哥了。”
苏妙也不恼。淡淡一笑:“那真是太遗憾了,不过,答应下来了也可以再考虑一下嘛。”
“你这是当着我的面在挖我的墙角?”佟染似笑非笑地问。
“挖角不是你的强项嘛,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苏妙不以为然地说。
佟染笑。刚要开口,白玉楼的楼下忽然响起一片嘈杂声,一个粗犷的嗓音大声咒骂道:
“呸!什么玩意儿!这也叫汤?这也叫饭?梁都的玩意儿果然上不得台面,还没有咱们巴卢楼后厨老婆子煮的糖水好喝!这么涩的玩意儿,老子的舌头都伤了!”
苏妙狐疑地望过去,说话的是一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穿着极考究的丝绸衣袍,长相却实在让人无法恭维,那身皮肤黑里发红就像木炭被烤红了似的,脑袋又圆又大像一颗篮球,身子又胖又壮,他的个子非常高,大概有两米左右,虎背熊腰,十分彪悍,这样凶恶长相的人竟然还是一个秃顶,头发几乎都掉光了,露出黑漆漆的头皮,越发显得大脑袋溜圆,胡子却十分浓密,几乎看不见嘴唇,两根粗壮的拇指上戴了两个碧莹莹的翡翠扳指,这模样就算不是土匪出身也是个土匪似的暴发户。他声如洪钟,一只汤碗已经被他扣在桌上,汤撒了一桌子,他用力啐了一口。
梁都内都是斯文人,冷不防看见这种凶兽似的彪形大汉,全都被惊了一跳。
“这人是谁啊?”苏妙好奇地问。
“平乐省今年突然杀出来的新厨王马三。”佟染轻笑着回答。
“你怎么谁都认得?”苏妙狐疑地盯着他的脸。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佟染笑答。
苏妙鄙视地哼了一声。
“马老三竟然回来了!”邱掌柜突然冒出来,站在二楼,双手抄在袖子里,眼里漫上一抹担忧。
“掌柜的也认识他?”苏妙惊讶地问。
邱掌柜不回答,望着一楼入口处,忧心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碰上了!”
苏妙一愣,顺着邱掌柜的目光望过去,白玉楼内忽然走进来一男一女,青年儒雅谦和,少女开朗活泼,甫一进来少女就四处张望,却在目光落在马老三身上时啊呀一声惊呼,下意识慌张地倒退半步,失措地叫了声:
“马老三!”
苏妙认得进来的这两个人,他们是甘宝楼的阮谦和阮双两兄妹。
“马老三!”阮谦眉一皱,把妹妹护在身后,皱紧了眉。
“哟呵,这不是双姐儿和谦哥儿么!”马老三露出一个诡异的笑,笑起来时两排大金牙闪闪发光,让人看了后脊梁汗毛直竖。
“马老三,你居然还敢回梁都来!”阮谦怒不可遏,看起来是与马老三有着非常深的怨恨。
“这里是梁都城,既不是你阮谦的又不是你们甘宝楼的,老子凭什么不能来?小子,你现在是对谁吆五喝六的,老子还就告诉你了,老子这一趟算是回来了,从今往后,你们甘宝楼小心着点,今年的厨王赛咱们走着瞧,你们甘宝楼就等着关门大吉吧!哈哈哈哈!”马老三嚣张地大笑起来,在饭桌上扔下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迈着八字步旁若无人地走出去,路过阮双身边时,盯着她水嫩的脸蛋啧啧了两声,把阮双吓得直往阮谦身后躲。
阮谦护住妹妹,怒不可遏。
马老三也不在意,带领着一帮打手似的助手扬长而去。
阮谦瞪着他的背影,气愤难平。
“那人是谁,态度好嚣张,长得好吓人!”苏烟惊魂未定地瞪着一双大眼睛,怕怕地问。
“马老三原来是甘宝楼的厨长,手艺出众,早些年甘宝楼全靠他的手艺才得以在梁都里继续生存,可马老三这个人嗜酒好赌,手脚不干净,早些年因为他手艺好能让甘宝楼生意兴隆,所以阮老当家一直在退让,后来一直在外省居住的阮家二房回来了,阮老当家发现二房的大少爷阮谦手艺出众天分奇高,便有意培养,渐渐的阮谦和马老三分庭抗礼,马老三认为是阮家刻意打压,怀恨在心,偏巧那个时候他又输了钱正被债主追债,就绑架了阮谦的妹妹也就是那位阮姑娘,后来马老三被抓,判了流放,被流放到鲁南,听说后来在当地发了横财当了土财主重操旧业开起了酒楼成了员外,这一回凭借平乐省厨王的名头再度回来,只怕是回来报仇的。”佟染慢悠悠地回答说。
苏烟恍然,点了点头。
阮谦兄妹眼见马老三扬长而去,脸色变得很难看,努力镇定了一会儿之后,阮谦拉着妹妹的手上楼来,邱掌柜连忙迎下去,拱拱手笑说:
“阮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邱掌柜好!”阮谦笑着拱了拱手。
双方谁也没有提刚才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