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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月(89)
这孩子,性子有些霸道。
“你们不是正在开展‘五讲四美’活动吗?讲文明、讲礼貌、讲卫生、讲秩序、讲道德。还要心灵美、语言美、行为美、环境美。别的咱们先不说了,你瞧瞧你的样子,你这样的行为,美吗?”林雨桐训她。
四爷一把还雨生抱起来,“你好好说,我们姑娘哪里不美了?从头发丝到脚趾甲尖都是美的。”
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林雨桐还没来得及收拾雨生这丫头片子呢,结果孩子放暑假了。老爷子打发人来,将孩子接走了。说着带着下连队了。
“非得晒成黑猴子。”林雨桐将衣服给他们收拾好,安顿到车上。
司机和保姆都在,还有警卫排的排长也跟来了,林雨桐也就没什么担心的,直接放行。
家里没了三个孩子,以前觉得挤得慌的屋子,倒显得空荡荡的。
在办公室,云师傅跟四爷道:“我这心里都空了。”
四爷只能赔笑,孩子们放假了,在这边,他们也没时间陪。哪天不得上班啊?
他知道云师傅最近在写书,就问他,“整理的怎么样了?”
云师傅摆摆手,“还得校对两遍。如今评职称,这著作也算在内。文人呐,就这点不好,清高的不重利益,但却不能免俗的喜欢名利。我也是个大俗人呐。”
本就是都是世俗中名利场中的人,功名利禄,文人更重功名罢了。
正说话,对面办公室的何田何研究员过来,找云师傅的。她手里拿了一叠稿纸,想来是来订正实验数据的。
何田跟林雨桐在办公室是背对背坐着的。所里的两个主要的科室就她们俩是女研究员。在这男同志挑大梁的地方,本该相互熟稔才对。可实际上,两人除了公事,很少私下说话。
何田这人冷的很。
林雨桐对四爷是这么评价何田这个人的。
但四爷发现,每隔上一两天,这个何田都会找一趟云师傅,有时候是在办公室,有时候是在云师傅的屋里。
好几次过去送饭,或是送孩子去云师傅那里上课,都能碰见何田。
晚上躺在地板上的凉席上,四爷才低声问林雨桐,“你试着打听打听何田的事情。”
“干嘛?”林雨桐扭头看他。眼神都带着警惕。
四爷就刮林雨桐的鼻子,“想什么呢?我是琢磨着,总不能叫云师傅一直这么单着吧。”
林雨桐有些无语。毫不怀疑四爷要是有能耐,一定会给云师傅赐婚的。
“两人差着岁数呢?”林雨桐提醒四爷。
云师傅四十七八了,何田大概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两人差了十一二岁。
这差距可不小了。
四爷无所谓的摆手,“又不是女人比男人大十一二岁,怕什么?”
这都是什么理论。
就听四爷低声道:“你不问,怎么知道何田心里不愿意?”
难不成四爷发现了什么猫腻。她顿时有些惊悚。
何田的事情不用打听也知道。新婚丈夫在文、革的时候死了,她肚子里五个月的孩子也流产了。在研究所扫了十几年的厕所,平反了才恢复工作。
至于她跟云师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渊源,这还真就不知道了。
她低声跟四爷说了,才道:“这咱们使劲没用,得跟云师傅点透。先看云师傅还想不想再婚,这才能看两人是不是能看对眼。”
这天过后,林雨桐还真不能将这件事等闲视之。
四爷对亲近的人,表达关心的方式一向是十分细致。换季的时候赏赐衣服,病了的时候亲自看病案,关心人家的儿子成亲闺女出嫁。更不要说这种鳏夫。一定要挑个合适的姑娘赐婚的。
虽然现在四爷是不能给人赐婚了,但是关心亲亲师傅的私生活,也是他表达尊敬的方式之一。
林雨桐也就不得不把注意力慢慢的分一点到何田的身上。
这人长的其实不差,不过就是……特别古板的齐耳短发,带着一个老旧的大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可能是注意她了,才发现她的一些习惯。比如,她特别喜欢指使老苏干这干那。
“老苏,把窗户打开。”
“老苏,把窗帘拉上。”
“老苏,看食堂的酸梅汤熬好了没,给大家打一份。”
“老苏,水洒在地上了,拖了一下。”
“老苏,顺便把桌子擦干净。”
大半个上午,就听见她喊老苏干活了。
其实,老苏真的是个特别有眼力见的人。眼里也有活,根本不用指派,人家也干的妥妥当当的。
但是,何田就是要这么使唤着人。
以前不注意不觉得什么,一注意,就觉得有点针对人的嫌疑。
蒋师傅冲林雨桐摇摇头,不让她说话。
本来林雨桐也没打算说话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两人之间有什么纠葛,自己也不清楚,就更不好下定论了。
后来蒋师傅才低声道,“老苏来咱们所的时候,因为是工农兵大学生,出身好。很是得意了一段时间,刚好何田的爱人因为他们这些人的pidou,才想不开自己把自己给吊死了。何田受不了刺激,孩子没了。”
原来如此。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难怪何田对老苏这样。
换成自己,杀了对方的心都有。
她也觉得何田有些可怜。但经历了这么多的人,林雨桐觉得他们各自对生活都有自己的规划,不可能因为别人的干涉而改变什么。
回去就跟四爷道:“这事顺其自然,咱们别掺和。”
“就是可怜了云师傅了。晚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四爷摇摇头,算是暂时将这事给翻过去了。
周末回了城里,孩子老人都不在。
印薇印昆都在四合院住着。这边的小别墅就只有林雨桐和四爷两人。
外面雷声大作,雨倾盆而下。
二楼的窗户开着,风吹进来,夹着水汽和凉意。
两人肆意的在席梦思床上翻滚,呻、吟,叫喊。
再大的声音也被雷雨声给遮挡住了。
“这才……畅快!”四爷的头枕在林雨桐的大腿上,喘着气道。
林雨桐就笑。两人晚上想干点少儿不宜的事,不仅要防着孩子听见,还得防着隔壁听见。
可算是难为死人了。
连胖婶都称赞林雨桐,“只有你们最省心。多消停呐。”
林雨桐心里有些囧,如果这真的是夸赞的话,她一点也不想要。
第二天两人去了林家,一进院子就被林二姐脸上的妆容惊了一跳。
白脸粗眉红嘴唇。
“赶紧洗了吧。”林雨桐皱眉,“太难看了。”
林二姐白了林雨桐一眼,“你懂什么?你去南边瞧瞧,那些……可不都是这么打扮的。”
“那些什么?那些歌舞厅的小、姐可不就是这么打扮的?”林雨桐呛她。
林二姐诧异的看了林雨桐一眼,“都说是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还真有几分意思。那边也才一两家歌舞厅,你在山窝子里都能知道了?”
“那都不是正经人的打扮。”林雨桐嫌弃的撇了撇嘴。
林二姐不以为意,“什么正经人不正经人,好看就行。”
好看个鬼啊!
林大姐扬起手里的湿毛巾,一下子抹在林二姐的脸上,“赶紧擦了,晚上叫孩子看见,还以为你要吃人呢。血红的大嘴,瘆得慌。”
林二姐到底是洗了脸,林雨桐给她画了淡妆,“白天你就这么画,晚上去一些特殊的场合,你再画浓妆。要不然,真的挺吓人的。”
林二姐照了照镜子,还别说,是挺精神的。
她拉着林雨桐,要看林雨桐的脸,“你真没化妆?”
“没那样的闲工夫。”林雨桐挣脱了开来。
四爷跟林爸说了一会子话,已经出来了。两人说好了去看电影的。
林二姐从屋里拿出衣服来,“今儿天凉,换上吧。”
林雨桐身上穿着裙子,风一吹,还真是有些凉的过分。
林二姐给的衣服是大红的喇叭裤,白色的蝙蝠衫短袖,另外就是一副□□镜。
没撕标签的那种。
短袖很短,还好喇叭裤是高腰的。但是足够贴身,将纤细的腰肢和平坦的小腹都展露出来了。
再把墨镜一戴,绝对潮人。
“没想到啊,还真有几分这个意思。”林二姐把脸上的眼镜一扶,就围着林雨桐看。
四爷皱了皱眉,“就这么着吧。”尽管不顺眼,但总比冻着强。
好长时间没逛街了,走在路上,突然发现多了许多男女挽着胳膊,牵着手走路的人。
林雨桐也顺势就挎着四爷的胳膊。
然后一辆一辆自行车从两人身边飞驰而过,不少都对着林雨桐吹口哨。应该是把她当做是同道中人了。
这些骑在自行车上的小伙子,也都是喇叭裤,林雨桐担心他们的裤腿搅到自行车链条里去。有些的肩膀上还扛着那种很大的录音机,录音机里软绵绵的歌声还不停的放着。更是有一两个带着□□镜的,遇到相同打扮的人会扶一扶眼睛致意。
林雨桐有时候觉得,融入他们之中,也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