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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当日陈浩然不巧目睹千湖岛形式令双使行凶。陈浩然心想:一哭一笑的令牌?是传说中的形式令千湖岛双使。走,铁定会被发现,不走,亦一样危险,该怎办?
哭使,笑使。陈浩然虽屏息静气,但他的存在还是逃不过双使异常灵敏的触觉。火舌蓦地倒流,退回‘门’内。直至被吸干净尽。笑使说:“什么人?”原来是双使正在发劲吸拔,沾劲非同小可,烈焰及‘门’户全被一股脑儿扯入宅内。
陈浩然还未意会到是什么一回事,身前两扇‘门’板经已毁烂不见,而双使正向自己急冲接近。唯一的屏障也骤然失去,陈浩然只觉比初生婴儿更清凉地,更没自保能力。笑使说:“摄家满‘门’只有七十三人,我们经已杀尽。”哭使说:“你,是什么东西?”恶名昭彰的夺命死神近在咫尺,陈浩然尽力强自镇定。
陈浩然心想:陈浩然,冷静,这数年来你什么没经历过了,还不是一一克服了吗?形式令双使,千湖岛,在我陈浩然眼中,又算得什么?陈浩然说:“在下长乐帮帮主,陈浩然。”一转念间,陈浩然变得宁定无比,坦然应对。哭使说:“长乐帮帮主?”哭使说:“与羊皮名册的画像一样。”笑使说:“居然在这里碰上他。”
陈浩然心想:居然拥有各大‘门’派首脑的肖像,千湖岛果然有备而来。陈浩然说:“两位既重现武林,早晚也会前去长乐帮吧?无谓令你们再走一趟,我这就来接形式令。”双使从未遇过主动索取令牌的人,诧异莫名。笑使说:“前赴千湖岛,有去无回,你不害怕吗?”陈浩然说:“我有自信,当首个活着离开千湖岛的人。”哭使说:“十二月初五,千湖岛,自有千湖岛船只相候。”接过沉甸甸的令牌,陈浩然反觉心头一松。陈浩然心想:兵行险着,果然奏效。哭使说:“还盼阁下莫要背约。”
言犹在耳,双使却已远扬而去。双使说:“否则长乐帮‘鸡’犬不留。”留下一个以内力传音的恐吓话语。陈浩然心想:你们铲平长乐帮,正合我意,长乐帮的家伙不知我接了令牌,届时我背信不去的话。嘿嘿,海贝思,你不愿去千湖岛?不打紧呀,我把双使请上‘门’为你送葬呢,祝你死得要多惨有多惨吧。而这对令牌,说不定日后大有用处。结果,陈浩然借着双令吓退亡命之徒,反招来更大的危难。
神秘人突然发难,擒锁陈浩然。神秘人说:“你是千湖岛使者?”陈浩然心想:此人居然不怕千湖岛的名头?陈浩然说:“千湖岛的事到你管吗?”肩胛骨受制,陈浩然的挣击被强行化解。神秘人说:“千湖岛的人,功夫岂会如此不济,你是假冒的。”陈浩然说:“是假冒又如何?”陈浩然最恨被人制抓,发起劲来,仰头往后猛向神秘人面‘门’撞去。
神秘人那容颜面受创,指掌一旋,撕裂陈浩然衣衫,使得他双足离地失衡。双手挥送,陈浩然被抛上半空,形式令脱手而出。有幸神秘人未作追击,陈浩然得以稳住身形着地。除了一双令牌,神秘人手中还多了一样物事。陈浩然心想:那悬红榜文,被他夺去了?
陈浩然心想:此人功夫厉害,走为上着。陈浩然发足狂奔,一名童子适时回到神秘人身边。童子快疾趋前,神秘人只凝神细看手中榜文。神秘人心想:原来是华山派弃徒陈浩然。童子年纪虽小,身法却异常迅即,后发抢上。几个起落,已拦住陈浩然的去路。童子叫童教。童教说:“师尊还未问完话。”“谁说你可以走了?”
陈浩然说:“拦路狗,滚,回家吃‘奶’吧。”陈浩然哪会放这种小鬼在眼内,挥掌就要把他轰飞。童教说:“狗口长不出象牙。”童教扬手一格,竟能挡下陈浩然一招?一格一掴,连消带打,赏了陈浩然重重的一记耳光。童教说:“叫我吃‘奶’?那你这大牛龟只配吃屎。”陈浩然说:“臭小子。”低估童教,自取其辱,陈浩然暴怒莫名。
陈浩然打出真火,重‘腿’扫出,童教拗腰翻身,轻易避过。童教反客为主,欺入陈浩然怀中。童教说:“哼,使脚?踢我不着啊。”陈浩然说:“那就用手打爆你的臭嘴。”童教说:“废物,我看你才是只有嘴巴厉害。”童教沉足一蹬,硬生生压下陈浩然的左腕。
再添一记膝撞,直把陈浩然轰得口鼻喷血,昏头转向。童教说:“我不用手也可打赢你啊。”陈浩然被击飞,退到神秘人跟前。神秘人说:“童教,怎么这样重手?我还有说话要问他呢。”
不知多了多久,陈浩然悠悠醒转。令他醒过来的,是一阵悲怆的乐声。陈浩然心想:这里是?陈浩然身处一个空旷深谷,周遭除了数道瀑布及一所水屋外别无他物,境况苍凉孤寂,于萦绕四野的琴音不谋而合。先前言行粗野的童教,正细心地为神秘人编辫子。神秘人奏琴良久,一曲已尽。
童教说:“‘淫’贼,醒来了吗?”双令及榜文放在琴伴,二人明显已知识陈浩然的身份。行藏败‘露’,陈浩然也不多作掩饰。陈浩然说:“哼,什么‘淫’贼,那百帕夏庸姿俗粉,本少爷那会看得上眼?”“我只是不忿华山派满‘门’上下自视过高,才故意闹出那件事,落他们全派的面子。”陈浩然在华山派的行径,数年间天下皆知,但他的原意竟不是出于**,害了几条人命更全无悔意,童教一时间也呆住了。神秘人说:“就连我也只道你是个荒‘淫’的小鬼。”
神秘人说:“想不到你的真正用心却是如此,还有什么比败坏一个大家闺秀的名节,更令能华山派的亲者痛,仇者快?”“好,够狠,够绝,够毒。”神秘人回过头来,竖起长发后的模样,比在镇上的狂放别有一番内敛沉稳是气派,看来绝非寻常空有蛮劲的武夫。神秘人说:“这两面令牌,又是如何得来?”神秘人言语带客气,似乎对陈浩然的行事遭遇极有兴趣。陈浩然心想:看他不似有恶意,倒不如和盘托出,博取信任。
陈浩然豁出一切,把离开华山城后的遭遇,遇上双使的经过道出。神秘人说:“江湖中鲜有不怕千湖岛的人,你却胆大包天,以进为退,有种。”千穿万穿,马匹不穿,陈浩然趁机加以奉承。陈浩然说:“刚才你未知我身份,也敢动手擒我,足见你也不怕千湖岛,佩服。”岂料神秘人闻言立时面‘色’一沉。说得好好的,神秘人蓦地急抢上前,抓压陈浩然的头颅。
神秘人说:“小子,我从不爱听假奉承,拍马屁的谎话,胆大妄为,出言不逊的家伙,我反更喜欢。”神秘人说:“老子就是有点欣赏你的歹毒心肠,卑鄙手段,在我面前装傻卖乖,只会令我生厌。”“出手毙了你,明白吗?”陈浩然说:“我,明白了。”神秘人说:“给我记住,人,是为自己而活,这世间弱‘肉’强食,歹毒者方能生存,什么礼教,伦常,尊卑全都一文不值。”“只要有实力,子能弑父,弟能杀兄,徒可诛师,如果你有一日能胜过我,干掉我,我只会赞赏你的长进,怨恨自己的无能。”
陈浩然说:“原来如此,一早就该打开天窗说亮话嘛。”“我本来就是那种人,你既喜欢,我就不再掩饰好了。”神秘人说:“五年来,华山派寻你不着,海贝思,千湖岛双使也被你摆了一道,这份机变,颇不简单,不过这些只是小聪明,以你资质,当可有更高成就。”“随我学艺,如何?”陈浩然说:“高徒遇良师,求之不得,我会遂你所愿,有成一日,就是叛师之时。”童教说:“嘿嘿,小师弟,你若有能耐叛师,师尊会更加高兴。”神秘人说:“因为我正是一个叛师之人。”
童教说:“不过师尊的师父,可比华山派难缠百倍呢。”陈浩然说:“你的名讳是?你师父又是谁?”神秘人说:“从前的名字。”“我已舍弃了。”神秘人突然化掌为指,聚劲的架势竟然是宁‘波’十字剑。神秘人说:“如今,我姓烟。”不可能的事继续发生,神秘人不单能聚劲,更懂发招,‘射’出形神相传,完美强横的宁‘波’十字剑指劲。
神秘人说:“名叫很愁。”一指之力赫然将巨大的瀑布两分,山壁上竟有两个赤红‘色’的大字,很愁?很愁两字入石数寸,赤红之‘色’并非天然,而是血,山壁历经无数疯狂轰击,以致‘肉’掌溅血,深入石中,纵为水流冲刷,亦不褪‘色’,就像那份恨,永不磨灭。掌气遥击,扩大留痕,数之不尽的巨型掌印重叠成二字的一笔一划,数千昼夜的轰打发泄,仍不能消减那股恨之万一。
烟很愁说:“当我烟很愁的弟子,条件只有一个,跟我从前的师父南杰誓不两立。”陈浩然走上人生的转泪点,他的父亲却置身生死边缘。一条臂膊自血‘肉’中穿透而出,这是谁的手臂?那又是谁的血了?
血,自奴槌‘胸’膛狂喷涌出,贯穿身躯的手,正是来自其主子,青史虽在千钧一发间避过双槌,但黄古梅却怕爱郎遭殃,先行辣手了结其‘性’命。渘闽摆脱奴刀,意‘欲’支援。渘闽说:“师哥。”青史说:“别过来。”青史怕黄古梅会对妻子不利,渘闽会意止步。
青史说:“黄古梅,你我单打独斗,无谓牵连其他人。”黄古梅撤手掠向青史,奴槌的尸身失去支撑,往前扑倒。黄古梅低声说:“青史,我告诉你,其实。”奴槌笨重的尸身和两个巨槌轰然倒下,巨响声盖过黄古梅的低语,只有近在咫尺的青史得以听闻。顷刻间,青史的神情却由愤怒转为极度惊恐,黄古梅究竟说了什么,令素来镇定的侠者有如此反应?渘闽一无所知,更觉事有跷蹊。
黄古梅说:“青史,立刻跟我走。”言毕,黄古梅竟不战而退,渘闽连忙与丈夫会合。黄古梅说:“若跟小贱人多说半句,要你后悔莫及。”青史默然还剑于背,似乎别有苦衷。渘闽说:“师哥,你要跟她走?”“多年夫妻,我明白你的为人和心意,万事小心就是。”黄古梅言明不准青史解释,渘闽却体贴地毫不疑心。青史心想:师妹不妒忌,黄古梅太小看她了。黄古梅本‘欲’令渘闽吃错,岂知两夫妻的互信反教她异常妒忌。黄古梅说:“青史,你还不动身?”主子离开,以奴刀为首的众人亦同时撤退。
黄古梅一行人倏去忽来,只余下渘闽独留在墓地跟前。渘闽心想:孩儿,你在天之灵,要保佑你爹啊。黄古梅的马车,在重重护卫下远离苏元庄遗址。青史说:“你刚才所说可是真的?当年你没杀我儿子?”黄古梅说:“对,送还你们的尸体,是替死鬼而已。”黄古梅说:“虽然我让他穿不暖,吃不饱,日夜打骂,但他毕竟是你的骨‘肉’,我还是把他养大了,不过。”“五年前那小鬼不见了,所以我才前来察看,是否你们救走了他。”青史说:“你,竟然让明儿不见了,那你还骗我说带我去见他?”
青史的两个儿子都叫陈浩然。一个是十大剑客,另一个是长乐帮帮主。黄古梅说:“青史,你最好客气一点,普天之下,就只得我一人知道你儿子五年前长有什么模样,有何特‘性’,你想找到他,一定要跟我合作,他甚至不知自己是谁,只知自己叫陈浩然。”渘闽未曾告诉青史在青龙寨有个人叫陈浩然,和自己儿子一个名字。就算有,他也绝不会想到,那就是自己死去的儿子,而‘阴’差阳错下,陈浩然被孪生胞弟陈浩然重击失忆,顶替了他的帮主身份,成为新的陈浩然。如今,十大剑客的陈浩然正慢慢适应他的新身份。包括一名包藏祸心的部下海贝思。卢亮锋说:“你是长乐帮帮主?岂有此理。”
海贝思说:“听卢爷口气,对敝帮似有微言?”卢亮锋说:“老子讨厌的不是长乐帮,是你这龟蛋,你上次临阵退缩,可恶。”海贝思说:“卢爷误会了,那日我是赶去寻找重伤的帮主,不得不走,否则救治一迟,你就少了一个孙‘女’婿了。”海贝思说:“至于那个人,若有机会,我倒有兴趣与陆爷你再会一会他。”卢亮锋说:“原来如此,那你也随我们回卢家喝喜酒。”海贝思说:“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卢爷给我一个月时间筹备,让长乐帮宴请江湖,礼数周到地迎娶当静如何?”卢亮锋说:“我是粗人,还是你有见地,就此说定。”卢亮锋说:“老子这就回去办嫁妆。”当静说:“明哥,我等你。”二人乘舟离去,好动的当静涉及婚事,反表现得含蓄答答。
卢家祖孙离去,余下两个其实素不相识的人在桥上相对。陈浩然说:“你,就是剑兰姐姐说的海贝思?”海贝思说:“唉,帮主连我也忘了,伤势果然不轻,我们先上船,下属再为你检查伤势。”陈浩然说:“船?”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字排开的长乐帮旗帜。硕大无朋的巨舰令二人处身的凉亭长桥骤然变得无比渺小,这艘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华贵船只,正是长乐帮帮主的专用旗舰。
旗舰泊在桥边,帮众纷纷沿绳梯降下,参见正副帮主。海贝思说:“帮主,你记着,这就是长乐帮的‘精’兵猛将,全对你忠心耿耿,惟命是从。”“剑兰已在舰上打点,帮主上船回总舵吧。”陈浩然说:“剑兰姐姐也来了?”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剑兰,陈浩然对她的亲切感自然较大。船舱。
剑兰‘侍’候主子换上帮主服饰,英气‘挺’拔的战衣令陈浩然一洗朴实本质,倍添勇悍帅气的领袖感觉。陈浩然心想:衣服十分合身,完全是为我而设,我果然是长乐帮帮主。各种人,物证俱接二连三呈现,陈浩然对新身份彻底入信。海贝思说:“帮主虽忘记前事,但全帮上下还是誓死效命,我也会全力辅助,你无需担心。”陈浩然说:“那,今后有劳海贝思帮忙。”
海贝思心想:虽然横生卢亮锋爷孙这重枝节,但这个顶替的小子倒比原来那个听话,当日我打算找一名替死鬼代我去千湖岛,遇上那陈浩然,便欺他年轻无知,捧他为帮主加以利用。岂知他在帮内恃势行凶,享乐数年,竟然偷偷出走,幸亏那时却发现了这模样极相似的小子,他的脑伤加上我的‘药’物,已使他忘却前事,绝对会以为自己是陈浩然。只要让这傻小子接了形式令,我就能逃过千岛湖的必死之行。突然,手下说:“副帮主,大事不好。”海贝思说:“发生何事?”众人闻讯赶出船头眺望。但见被水坝守护的长乐帮总舵,竟冒出硝烟,似受敌袭,十二月初五未到,形式令双使不会来袭,那是谁胆敢到南方第一大帮生事?成为帮主的陈浩然,将会如何应付这首个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