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梦小说 www.suimengxiaoshuo.com,最快更新清妾 !
第三百七十一章
四爷话音一落,身侧郁郁葱葱的树梢就是一阵抖动,片刻便恢复了宁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而他也已经甩着袖子迈开了步子,只有苏培盛默默地注视着看似一道飞鸟划过的痕迹,打了个冷颤。
之前就知道陈福和张保手下有不少奇人异士供四爷驱使,但是苏培盛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就隐藏在周遭的暗卫出动,真真是吓得他心肝儿砰砰跳了。
“还愣着干嘛?”四爷径自往前走了一会儿,回身一看就看见苏培盛正对着棵合抱粗的树身愣神,不禁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
苏培盛也顾不上安抚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了,忙连连应是的追上前去伺候了,比往常更恭谨了几分,那腰弯得都快成九十度直角了,四爷还真担心他一不留神就这么大头朝下地栽下去了。
……
四爷一行人一路无话的进了正院,其他几个女眷都已经坐着软轿到了,这会儿正坐在堂屋里哈拉,一见四爷迈腿进屋,动作整齐划一地齐齐福身请安,倒是还挺壮观的。
“免礼,坐吧!”四爷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微微抬了抬手,便坐在了与乌拉那拉氏同坐在了上首方桌两侧的太师椅上,“本该让大家伙儿都回去歇着,但是府里除了这样子的不好的事情,本王亦是很无奈!”
说着,四爷就招呼苏培盛将几张临摹出来的脚印呈上来。
几张上等的宣纸上描画着勾勒着墨色的鞋印,隐隐成云纹环绕的样子,瞧着就不似是寻常妇人穿的花盆底绣花鞋的鞋印,而府里最爱的云纹的就是西小院那位侧福晋尔芙童鞋了。
不但尔芙看出了那鞋印正是她最爱、最常用的图样。
其他几位女眷也都看出来了,那小眼神满含恶意猜测的就往尔芙脸上扫去,看得尔芙都有些脸红心跳了。
“府中能穿用花盆底的女眷除了刚刚生产的吴格格外,便都在这里了,不如你们就都对对那鞋印吧!”四爷似是没有察觉尔芙不对劲一般的指着地上用镇纸固定的纸张,状似随意的朗声说道。
尔芙微微抬了抬腿。只觉得那鞋印越瞧越像是她最常穿的那双云锦绣雏菊花纹的镶珍珠边花盆底绣花鞋的鞋底,不禁就有些不安起来,一时间却又不知该怎么解释,更暗气古筝和瑶琴做事太拖沓。不过是请大厨房的刘老头过来和盯着吴格格院里人的动静,怎么这么久还没有过来,让她这会儿有种有口难辩的难堪。
“不如就从妾身开始吧!”正当尔芙纠结得半死的时候,李氏就已经盈盈站起了身子,“说来这印记倒是有几分眼熟。但是妾身怎地都想不起来呢!”
说着话,李氏就已经抬手将一只鞋子从脚上脱了下来,交给了身后随侍的宫女,示意宫女上前去对照鞋印。
花盆底绣花鞋的花盆底,虽说看上去相差无几,但是却在细节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差异,便是花盆底的大小就与每个人脚掌的宽窄、长短都有着关系,总之是各有不同,更别提鞋底上用于防滑的种种纹路,多数都是根据鞋主人的喜好而定。绝对不会出现雷同的现象。
李氏满脸笃定的信任,斜倚着圈椅的扶手,若无其事地端着茶碗抿着茶水,时不时地斜眼看看尔芙,颇有些挑衅的意味在其中。
“与纸上的鞋印不同!”苏培盛半蹲在印着鞋印的纸旁边,只是草草扫了一眼,便看出了不同之处,转身对着四爷说道。
乌拉那拉氏因为身体问题,这几年都不常穿花盆底绣花鞋了,便是这会儿脚上穿着的也是一双普通的羊皮小靴。倒是不需要对照鞋印。
而李氏已经上前验证过鞋印了,再下来的就是尔芙了。
便是尔芙千百个不情愿,为了不无端端地背了黑锅,她还是强咬着一嘴小白牙。将脚上穿着的鞋子脱了下来,“劳烦苏公公试试吧!”
尔芙话一出口,众人都是一愣,随即就注意到了她身后并无随侍宫女的事实,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往常日日跟着妹妹身边那丫头怎么不在,该不是跑去躲懒了吧!”李氏抚摸着腕间的羊脂玉镯。似笑非笑地瞄着尔芙红白不定的小脸,“亦或是妹妹吩咐她去做什么隐蔽的事情了?”
“……”
尔芙好想一巴掌就拍碎李氏脸上那抹淡淡的笑容,同时狠狠啐上一口唾沫,表示对她的鄙夷,但是上首四爷侧目而视的样子,却让她不能不强打着镇定地摇晃着站稳了身子,冷声回道:“李氏你这是什么意思,该不是意有所指吧?”
众人齐齐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李侧福晋的话貌似说的清楚得傻子都能看明白了吧,瓜尔佳侧福晋还装傻是怎么个事,难不成这事真和她有关系!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妹妹怎么就这么急了呢,该不会是……”
李氏没有说出口的话,显然是指责尔芙做贼心虚,可是尔芙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辩驳,只剩下满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
“随口一说,好一个随口一说!”尔芙冷冷一笑,“别忘记了之前四爷才教训你要注意说话的分寸,这会儿工夫就被你丢到了脑后,你这记性还真是顶好的!
至于我身边平日伺候的宫女去了哪里,当然是我个人的事情,还不需要李氏你来操心,免得让人觉得你成日盯着旁人的院子里的私事,觉得你心存不轨,来得好一些吧!”
说完,尔芙就一甩袖摆,重新坐在了圈椅上,其间语气那叫一个冷静、平静,总之绝对没有半点心虚的意思,反而有些宠妃的嚣张范在身环绕呢!
四爷微抿着唇角,不置可否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熟知四爷脾性的乌拉那拉氏垂眸,敛下了双眸的浅笑,单手掩唇地清了清嗓子,“两位侧福晋都稍安勿躁。还是等大家伙儿都对照了鞋印再说吧!”
说着,便似是精力不济般地打了个哈欠,连连摆手地催促着苏培盛加快速度,别拖拖拉拉好像生孩子一般磨蹭。毕竟大家伙儿都困了一整夜了。
苏培盛表示无关被波及,有些心塞,但是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满显露出来,忙将尔芙褪下的鞋子与纸上的鞋印对照。
只是,很快他的脸色就更窘迫了……
——因为他发现瓜尔佳氏的鞋子和纸上清晰的鞋印已经严丝合缝的合了起来。连头发丝的间隙都没有,显然是同一双鞋子留下的印记,而且他似乎还在鞋底的纹路里发现了几颗泥土和草汁子的痕迹。
“继续验!”四爷坐在正上首的太师椅上,自然看到了苏培盛微微僵硬的表情,也注意到了鞋印和鞋子的吻合,抬手指着坐在尔芙下首的钮祜禄氏,冷声吩咐着。
……
钮祜禄氏和董鄂氏、荿格格的鞋子,很快就在苏培盛手上过了一遭,也在其他纸上的留下了印记,显然只有尔芙穿的鞋子能与草丛里的鞋印合上。
可是就是他苏培盛傻了。也不相信那位瓜尔佳氏侧福晋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更别提最是熟悉尔芙心性的四爷了……
虽然府里的事情都是以四爷的意志为最后决定,但是这会儿看着其他人都一脸鄙夷的瞄着尔芙,四爷的眼角还是隐隐抽搐了起来,不禁有些担心地看向了尔芙。
“侧福晋也真是……”钮祜禄氏化身受害人似的垂泪掩唇,一脸悲怆地伸出了颤抖似羊癫疯的指头,指着尔芙,“便是吴格格平日对您多有不敬,但是便是看着她腹中孩子的份上,您也不该做出这样子的事情。这不是辜负了四爷对您的信任,也伤了四爷的心嘛?
也亏得老天保佑,这才让吴格格母子平安,不然侧福晋您该如何心安呢!”说着就已经哽咽地哭出了声。肩头一下下地耸动着,似是已经难以控制激动的情绪一般。
唯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帕子下遮掩着的面孔已经笑开了花……
自打钮祜禄氏进府,便知道四儿宠着西小院的那位侧福晋,不除掉侧福晋瓜尔佳氏,便是倾钮祜禄家一族之力,也难以将她和她诞下的阿哥扶持上位。
一旦尔芙倒台了。那么府中诞下子嗣的两位格格里,能成为侧福晋的格格,便唯有她钮祜禄氏了。
想到这里,钮祜禄氏笑得就更开心了,可是哭声却更大了。
“呵呵……想不到妹妹竟是如此看待我的,连四爷都不曾定下我的罪名,你就如此迫不及待的出头,还真是等不及要赶我下台了呢!”尔芙冷冷一笑,连眼神都欠奉一枚,扬声说道。
只是尔芙虽然反击得掷地有声,但是心里却在暗自打鼓,来自现代的她,最是了解四爷的小心眼和爱猜忌的特点,她还真不知道四爷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她,亦或是正在看她做秋后的蚂蚱做最后挣扎的猴子戏呢!
正当尔芙坐立不安的时候,一个突然被丢进门的身影,打破了满室的安静……
说是突然出现的身影,那绝对是尔芙的客气。
来人不走寻常路地被人丢了进来,一张脸灰头土脸的看不清楚真容,似是还被人用抹布堵住了嘴巴,只能勉强的发出一声声呜咽,唯有从散乱不堪的发髻上和细棉布滚黑边的及膝旗装能看出那人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在府里伺候的低等仆役。
“阿!”
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刺耳尖叫声,引得尔芙蹙起了眉头,四爷的眉头也拧成了川字,乌拉那拉氏更是已经忍无可忍地摔了杯盏,冷声呵斥道:“大惊小怪的像什么样子!”
“你是什么人?”四爷抬手示意苏培盛取下来那人嘴里塞着的抹布,接茬说道。
直到此时,众人才终于看清楚了那人的样子!
看样子那人不但被人用抹布堵了嘴巴,更是被人卸了下巴和两肩的关节,即使苏培盛已经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扶正她的身子,她整个人还好似面条般瘫软着,只强打着精神跌坐在堂屋正中间的位置,瑟瑟发抖着。
“奴婢西小院甘氏,给主子爷、福晋请安!”那人颤颤巍巍地叩首一礼,随即说出的话就将尔芙吓了个激灵……
——原来是她手下的人。
为嘛她尔芙不认识,而且这个甘氏怎么还是被人这个模样丢进门的,该不是吴格格还安排了后手吧,亦或是其他人趁机落井下石,还是四爷安排人从她院子里抓出来的……
对,一定是四爷吩咐人将甘氏从她院子里抓出来的,不然府里还有谁能支使动那些暗卫,还有谁敢如此大胆的冒犯四爷在府里的权威地位,居然就这么大咧咧的将人丢进门,却连个解释、请罪的人都没有!
只是她尔芙真的有些不明白了。
——她院子里的人都是四爷安排的人手,可以说她就没有忠心与她自己个儿的奴仆在,她虽然知道这是四爷为了她的安全安排的,但是同时也从某方面也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既然是四爷安排的人手,那自然不会谋害府里的子嗣才对!
自打雍亲王府扩建,四爷为了她和玖儿、小九的安全,将她院子里那些人的祖宗八代都翻查了一边,甚至连扫地的粗使丫鬟都没有漏过,怎么她院子里的人还有这样子背主的存在呢!
最可怕的就是这人看起来还有几分眼熟,该是她经常见的,却并不起眼的,也亏得她福大命大,不然她的小命早就丢了吧!
想到这里,尔芙不禁将狐疑的眼神丢给了四爷……
四爷扫了眼脸色微微泛青的尔芙,便知道了她心底的腹诽之言,恨不得立马就将这妮子抓过来好好敲打一番,只是眼前的情形并不能让他实现心底的想法,只能暗戳戳地咬了咬牙,同时将更严厉的眼神对着下首跪坐着的仆妇丢了过去。
“你做了什么?”经由暗卫手过堂审问过的甘氏,即便并未和暗卫那边对过话,但是既然已经被暗卫送了过来,想来就知道是已经问出了眉目了,所以四爷倒是不怀疑她还会巧辞辩驳,连个弯子都没绕的冷声问道。
如四爷预料一般,甘氏也没有多做纠缠,干净利索脆地交代起来,连个拖拉的字眼都没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