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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一章
目送着渐渐走远的百合,尔芙有些沮丧地坐在了池塘边的太湖石上,也许是她太过梦想化的以为吧,她希望真的能做到姐妹和睦,她希望老一辈子的仇怨能随着郭络罗氏的离去就此烟消云散,可是百合却并不这么认为,早在百合看到金堆玉砌的瓜尔佳府的时候,那份一直被百合深埋在心底的仇怨就已经爆发了出来。
对于百合来说,郭络罗氏的死,不过就是取了些利息罢了,若不是她现在还需要依仗着裕满过好日子,她会将裕满都送到地狱里去的。
这并不是一个急需疼爱的小可怜,这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主子,您已经尽到了做姐姐的本分了,不必再为她担心。
毕竟她早就不是那个需要您保护的小可怜了,她现在早就变得没有良心了。”一直隐藏在旁边的瑶琴见百合走远,这才重新来到了尔芙的身边,轻声劝解着想不开的尔芙。
尔芙并不是个圣母体质的白莲花。
她只是实在做不到像其他人那样不在意旁人的性命罢了,但是真正让她以怨报德,她还没那么大的善心,她和百合说的那番话,看似字字是为了百合好,其实她也藏着自己的小心机呢。
眼瞧着瑶琴满眼担心,尔芙笑着解释了一句,“你误会了!
我不是想要保护她,我只是想要在她的心里扎下一根疑心八爷的刺儿而已,她这个人太聪明,突然改变了生活环境,有了裕满的疼惜,她也变得太桀骜不驯,昔日过分卑微的人生,会让她变得比旁人更加自大、敏感,这样的人是容不得半分被小瞧、被忽视的,只要她的心里存着一份疑虑,那么就算是以后老八接她进府,待她如珠如宝,她依然会猜忌。
尤其是老八本就不是如他表现得那般完美。”
说着,她就将手递给了瑶琴,让瑶琴将她拉了起来,她没有太多的时间自怨自艾,她还需要去前面帮忙支应着,谁让她是郭络罗氏的女儿呢。
随着郭络罗氏的死讯传开,瓜尔佳府不再清净了。
郭络罗氏的灵堂里,来来往往的女眷都是一副悲悲戚戚的样子,可是其中真正为郭络罗氏伤心的人,却是屈指可数,更多的都是来灵堂上柱香,便随着引路的婢仆去了花厅里喝茶、闲聊了,可是苦了过来帮忙支应的尔芙了,一向不善于应酬的尔芙不得不强撑着一抹略带悲伤的苦笑,应酬着来往的官宦女眷,说着千篇一律的话,尽职尽责的坐着陪客。
随着外面的天色渐沉,来府上的女眷都趁机提出了告辞。
重新恢复宁静的花厅里,尔芙如一滩泥似的瘫倒在太师椅上,有气无力地接过瑶琴奉上的红枣蜜茶,小口抿着,润了润嗓子,低声问道:“你可曾注意到百合去哪里了?!”
“大约一个时辰前,奴婢瞧见百合格格领着贴身婢女瑜儿从角门出府去了。”瑶琴瞧了眼左右侍奉的婢仆,凑到尔芙耳边,恭声答道。
“有人跟上去了么!”尔芙接茬问道。
“奴婢一瞧见她出府就传话给了张保公公,张保公公已经会安排妥当吧!”
“那就好!
她会在这个时候出府,想必是有什么急事,要是能跟着她,也许会发现她背后的人是谁吧,也不知道和盛京那个当铺里的那伙人有没有关系。”尔芙闻言,呢喃了一句,起身往未出嫁时的闺房走去。
尔芙本来还想着能趁着这次的机会,将小七带回庄子上呢,哪想到,她压根就没机会回到四爷府去,更甭提按照白娇所说的将小七带回庄子上了,她必须住到她未嫁前的小院子里和百合作伴去了。
这座雕梁画栋的两进院子,如今已经成为了百合的居所。
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面带惶恐地领着尔芙来到了前院的东厢房门前,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隔扇门,躬身见礼道:“这几日,怕是要委屈侧福晋了!”
尔芙笑着瞄了眼上房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迈步进了厢房。
说句实话,她真是无所谓住在上房,还是住在厢房里,尔柔这个院子经过几次翻修,就算是一直空着的厢房,那也是很是华丽、精致的,只不过就是一应的家居摆设都被郭络罗氏收了起来,换上了些不值钱的赝品、或是地摊货罢了。
不过这些对尔芙来说,却都是可有可无的。
她更看重的是厢房角落里的那间比较狭窄的净室,这要是没有这间净室,她一定会和百合好好比一比身份,住到更加舒坦的上房去。
“没关系,麻烦你打些热水来,我要洗漱。”尔芙笑着坐在了外间圆桌旁的绣墩上,对着瑶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送上了几枚铜子打赏,便对着引路的小丫鬟吩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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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尔芙无所谓的住进了厢房,急急忙忙地让厨房送来了热水,开始泡水解乏,刚刚从外面回府的百合,却是格外得意地瞟了眼亮着灯的厢房,如骄傲的孔雀般微抬着下巴,回到了面阔五间的上房。
“格格,奴婢伺候您洗漱吧!”瑜儿有些畏惧地缩在门边,瞧着坐在罗汉床上,自顾自拧着帕子擦拭手上血迹的百合,低声说道。
“你害怕我?”百合闻言,扭头看了眼双腿打颤的瑜儿,挑眉问道。
“……”瑜儿的牙齿都在打架,好一会儿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忙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用身体表现着对百合的恭顺,希望不要激怒这个面慈心恶的蛇蝎美人。
好在百合并没有换一个贴身近婢的想法,就算瑜儿表现得不大如她的心意,她也愿意给她个机会,毕竟她用惯了这个不算聪明的小丫头。
她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命她下去准备洗漱的东西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百合褪去了身上沾染上了血滴的袍子,穿着一袭素白色的中衣,来到了次间的书房,从书架上的暗格,摸出了个约巴掌大小的檀木盒子。
小小的盒子里,装着一对龙凤佩。
这对玉佩是苏都里氏子女出生时就戴在身边的,也是陪着苏都里氏子女下葬的陪葬品。
她之前特地让人从苏都里氏子女的墓穴里取了出来,又让人买了一对和苏都里氏子女年岁相差不多的小孩子来,安排在了南院的下人院里住着,再在适时的时候,出现在了苏都里氏的眼前,他又买通了苏都里氏身边的婢女,在苏都里氏用惯了的百合香里动了手脚,这对小孩子在苏都里氏的眼中就成为了自己个儿的孩子。
小郭络罗氏那个嫉恨苏都里氏占了她嫡福晋之位的女人,见苏都里氏待这对小孩子那般亲近,便总是找这对孩子的麻烦,终于刺激得苏都里氏对她和郭络罗氏下了狠手。
“没想到苏都里氏这么蠢,她都亲眼看见她的子女都死在那条小溪里了,她居然还相信我让她看到的那对小孩子是她的孩子,活该她会死得那么惨了。”百合手里捏着龙凤佩瞧了瞧,笑着呢喃了一句,便将玉佩收回到了檀木盒子里,又一次放回到了暗格中,她可得寻个机会,将这对玉佩放到小郭络罗氏的房间去,毕竟当郭络罗氏入殓下葬的时候,苏都里氏子女坟墓被盗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这般想着,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要抓紧给苏都里氏最莽撞的小哥哥写封信送去,不然等到郭络罗氏和小郭络罗氏的丧事结束,就算苏都里氏那些如狼似虎的父兄找上门,闹出来的动静,怕是也是十分有限的,只有让那些愤怒的男人亲眼看见这么一个欺负他们妹妹多年、不但害死他们外甥、外甥女,还要挖坟掘墓的毁掉他们尸身,却顶了他们妹妹的嫡妻位置的小郭络罗氏,才能让他们爆发出更多的愤怒和不满,哪怕这个害了他们妹妹的女人也已经死了。
真是好大一出戏。
百合就这般诡笑着,以苏都里氏的闺中密友的名义,写下了一封字字愤慨的书信,待瑜儿领着小丫鬟抬着热水进门的时候,她已经将信封封好。
她抬手招呼过正在准备干净衣裳的瑜儿,柔声吩咐道:“那些粗活就交给她们忙活吧,你过来把这封信给门房的孙有福送去,让他趁着宵禁前就将信通过驿站送出去。”
在外人面前,她可是个很平易近人的好主子。
百合含笑目送着瑜儿出了房门,拒绝了其他要上前伺候的小丫鬟,独坐在妆台前,将发髻上的簪环首饰取下,披散着头发,屏退了净室里忙活着的小丫鬟,伸手撩着浴桶里滚烫的热水。
她小时候吃的苦太多,又要跟着那些粗人下田干活,皮肤远不如京中贵女那般细嫩、白皙,就算是裕满为她寻来了汉家女子养护皮肤的法子,有日日交代小厨房炖了冰糖燕窝、雪蛤膏的给她滋补,却也一时难见效果,还是用童女鲜血沐浴更有效果些。
瞧瞧,不过才泡了两三次,皮肤就白嫩了许多。
只是那些模样清秀的小孩子越来越难买了,现在府里又有尔芙那个讨厌的女人在,她出府越来越不方便了,远不如住在庄子上那般自在,一旦天色暗下来,她就可以偷偷从后墙根溜出庄子,去到她在那庄子附近买下的院子去享受鲜血浴。
今个儿,她就不得不亲自杀掉了一个跟在她身后的小太监。
滚烫的热水,灼红了她手上的肌肤。
为了变得更完美,她不得不忍受这样的痛苦,咬牙迈腿进入了浴桶中,将全身浸泡在滚烫的水中,借住热水的超高温度,更快速有效的浸润肌肤,让身上不够细嫩的肌肤,变得如凝脂般的白嫩润滑。
过高的水温,让她的肌肤变得很是敏感,细微密集的刺痛,让她不自觉地将手指咬在了嘴里,这样熬过了许久,直到她渐渐适应了过高的水温,她甚至还来不及享受泡澡给她带来的愉悦,便要强忍着浴桶外的冷空气,赤身站在地上,将桶里的冷水泼在了身上。
冷热交加,冷热的快速变化,这太过难熬的折磨,让她不自觉地咒骂着那些妄图控制她,让她很不满意的神秘人五爷,“也不知道那人说的话,什么时候才能够实现,就算他手里有这么个势力能暗地里,给我提供帮助,替我做一些我不方便动手做的事情,对我更快的入主八爷府有好处,可是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存着什么样的目的,我可不是他们手里的提线木偶,只要我一进入八爷府,我就会将他们统统铲除掉,想想他们那淫邪的眼神,真是太恶心了!”
荷风斋,一处专营各类斋点的小铺子,这就是张保安排的人手跟踪发现的百合和那个神秘的五爷见面碰头的地方。
就在百合窝在房间里,咒骂着妄图操控她的五爷的时候,四爷身边的暗卫冷风就已经站在了这个荷风斋的店门口,瞧着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看着里面零星的散客,若不是张保的人信誓旦旦的保证这里的伙计有问题,怕是任何人都想不到这里是个隐藏在京中地下势力的联络点,他更不会注意到这里了。
冷风在铺子外走了一趟,便来到了巷子里的一个小茶铺里,他刚才就是去确认一下铺子里的人员情况,免得中了百合那个狡猾女人的算计。
事实证明,里面的两个小伙计,果然都身负不俗的武功。
既然已经确定了这里是百合那个狡猾女人和幕后人联络的通信点,那么现在他就需要和张保商量下怎么对付这些人了,毕竟他就是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粗人,这可是四爷在他临出来的时候,特地吩咐他的,让他多听张保的意见。
只是他这个粗人,打心眼里看不上张保这个细声细气的阉人,好在他对四爷的忠心程度,让他可以容忍张保这个死太监暂时凌驾在他的头上,强忍着心里头的不耐烦,冷风凑到了张保耳边,四声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