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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定定地看着他:“龙熙国也想对凤冥国出兵吗?”
“龙熙国不会对凤冥国出兵。”他们终于还是谈到了这个敏感的话题,“晨光,我不是在说凤冥国的坏话,但即使凤冥国合并了南越国和北越国,整体上,土地依旧贫瘠,百废待兴,只凭靠自身,五十年都未必有起色,你又何必死守着这样的国家不放?龙熙国要什么有什么,你在龙熙国,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做龙熙国的皇后不好么?为什么非要死守着一个毫无希望可言的蛮荒之国?你又不喜欢它。”
晨光直直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勾起嘴唇,似笑非笑地说:
“我觉得做皇后帮你管一后宫的女人比做凤主麻烦多了。”
她居然在担心这个。
沈润又好气又好笑,绷紧的心放松了些,他想,她到底是一个女人,也会在意这种事情。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哭笑不得,手握在她的双肩上,认真地承诺,“我答应你,这一生我只娶你一个。”
“我生不了小娃娃。”晨光用轻快的语气说。
“不要紧的,我不在意。”沈润仿佛料到了她会提这个,很自然地回答说。
一国皇帝将要没有继承人他居然说不要紧。
晨光差点笑出声来。
她挣脱了他的双手,倒退一步,笑吟吟地道:“我先回去了。”
这不是他预料的反应。
沈润的心沉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低着声音,问,似乎带了怒意。
“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需要保障,五国之中,龙熙国只排在第三位,再强强不过苍丘国和赤阳国,除非你能够向我证明龙熙国比这两个国家强大,否则,我宁愿在贫瘠的凤冥国战败时以凤主的身份殉国,也不想因为你做了亡国的皇后,还要为了贞洁抹脖子。”
“你……”沈润的怒火腾地烧了起来。
“我回去了。”晨光皮笑肉不笑地说完,转身,走到河堤上方,登上自己的马车,径自离开了。
沈润面色阴沉,周遭原本温暖的空气瞬间冰冷起来。
他凝着雕刻着凤冥国徽纹的马车前行的方向。
看来是说不通的,用情也打动不了她。
他皱了皱眉。
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
晨光绷着脸坐在马车里。
她的耳边总在一遍一遍地回响着他给她承诺。只会娶她一个?废话,娶妻当然只能娶一个,妾是纳的,妓是买的,人是偷的,连‘这一生我只有你一个女人’都不说,是不想骗人吗?想到最后还可以狡辩说“我是说了我只娶你一个,却没有说不纳不嫖不偷,你为什么要生气”,好像是她的错一样。
嗯……他大概不会嫖也不会偷,可妾他是会纳的。
真狡猾,不用骗人又给自己留了后路,还把她当成傻瓜!
怎么可能会不在意没有娃娃,沈润又不是端木冽那种没有子嗣是正常的,早晚他会需要继承人。他当然不用在意,不能生的又不是他。
他把她当成笨蛋欺骗,这是让她觉得最不愉快的地方。
她气哼哼地回到凤冥国驿馆,嫦曦正等在房间里,笑吟吟地望着她生气的模样。
晨光没想到他会在屋里,愣了一下,心想应该是紧急事件,坐在卧榻上,问:
“什么事?”
“刚刚得到消息,一个半时辰前,赤阳帝和龙熙帝在傲然居三楼的密间里会面了,赤阳帝包下了整个酒楼,二人交谈了足有一个时辰。龙熙帝先去的,我们的人也不敢接近,只看见后来赤阳帝进去了。至于谈了什么,不清楚。”
“傲然居?”
“就是殿下去买蟹黄毕罗那家铺子的对面,殿下和龙熙帝碰面前两刻钟,赤阳帝刚离开。”
晨光愣了愣,想起沈润在看见她时一闪即逝的古怪表情,她当时还以为他是因为突然碰见了自己措手不及所以表情古怪,现在看来,应该是他担心她知道他和赤阳帝私下里会面的事。
晨光慢慢地靠在身后的软枕上,直直地望着一处,过了一会儿,说:
“这次五国会,他和赤阳帝接触的很频繁么。”
“是。”嫦曦轻声回答。
如此看来,龙熙国八成选择了和赤阳国合作,联手对抗苍丘国。
龙熙国和苍丘国曾经的仇恨,的确没有那么容易化解。
可晨光希望龙熙国能够和苍丘国合作,联手对抗赤阳国。
因为假若龙熙国和赤阳国联盟,凤冥国便被这个联盟夹在了中间,凤冥国吞并南越国与赤阳国结了仇,和龙熙国本身的仇恨也不小,这样的两个国家联合起来,沈润就靠不住了,凤冥国被围在中间,处境十分危险。
她趁着脸孔思忖了良久,突然冷笑了一声。
……
清晨。
泰华西街。
大清早,街道上除了各家各户的女人提着水桶出来排队打井水外,没有其他行人。
魏光祖向孙云儿家的方向走去,在路过那座门扇紧闭的门户人家时,他又想起了昨日因为那个不知廉耻的妓子而被激起的怒火。
苍丘国的妓子居然接待来自赤阳国的客人,这是奇耻大辱,他上前去教训那个妓子,那个女人非但没有羞愧,反而不以未然地告诉他,妓子就是收钱接客的,生意上门,没有不接的道理。
魏光祖因此火冒三丈。
在路过那间门户人家,他立刻别开目光,像是会弄脏他的眼睛一样嫌恶。
他顺着窄巷走到大杂院的后门,刚想迈过门槛,三个身穿赤阳国服装的醉汉勾肩搭背从院子里出来,一身恶臭的酒气微散,哼哼着小曲,步履蹒跚,若不是魏光祖躲闪的快,两方就撞上了。
魏光祖凝眉,那几个醉汉没有看他,迈过门槛径直向大街走去。
魏光祖嫌恶地啐了一口。
他走进大杂院,孙云儿家离后门很近,只隔了一堵矮墙,他绕过矮墙来到孙云儿家门前,清晨,这里寂静得有点让人心底发凉。
魏光祖莫名的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轻轻地唤了声“云儿姑娘”,就在这时,隔着破旧的窄窗,屋子里突然传出来一声沙哑得已经不似人声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