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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师爷像模像样地打开手里的一本册子,翻了几页,然后递到韩天刚面前,大声道:“痨病村土地已经全部丈量完毕,共有土地整三十亩!”
“什么?多少亩?”人们全都惊了,这句话是二皇子问出来的,他几乎惊呆了,伸了手就往村子里指,“你们说这长条儿村子有多大?多少亩?” 痨病村是长条形的,从村头到村尾就只有一条路,两边是房屋,路很窄,仅够三人并行。房屋也盖得密集,挤挤压压的像些个鸟笼子。就这样的村子,往多了说也不
过占地五亩,那这三十亩是怎么来的?什么尺能量出三十亩来? 二皇子一脸震惊地盯着孙师爷,边上站着的五皇子冷不丁的听到量出的地皮是三十亩时,也吃了一惊。可是很快就镇定下来,因为他想到,孙师爷只不过是韩天刚身
边的一个幕僚,他哪来的胆子丈量出三十亩地来?就是韩天刚本人他也是不敢的。
所以这个事儿是谁干的?当然是皇上干的,只有皇上才敢、也才有权利这样做。
五皇子想明白了这些,即便是惊讶,也不吱声了。吃饱了撑的跟皇上叫板,皇上都乐意,他们跟着盐吃萝卜操什么淡心。
可是他想明白的理二皇子却不明白,这些年,二皇子几乎就是被叶家和郭家以及白家联手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再加上他本身有残疾,所以根本不上朝,不理朝政。 平日里大叶氏从白家掏银子给叶家和郭家,那两家再拿出一部分来养着这个残废皇子,目的就是想把他彻底给养废了,等到将来有一天他继位之后,就也不会有自己
的独立思维,只能由着叶郭两家摆布。
没错,是叶郭两家,因为到那时,白家已经是白浩宸的囊中之物了。
其实这个废物养得还是挺成功的,虽说现在废物腿好了,有了些自己的想法,但是他的脑子照着跟狐狸一样精的五皇子比起来,实在是太太多了。 五皇子能看出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却看不懂,所以直言指出丈量的尺寸不对,甚至还盯着那孙师爷说:“封地是何等严肃之事,你们竟如此胡来,说,谁授意你们
这样干的?” 孙师爷吓一跳,心说这二皇子怎么这么不通人情里短啊?谁授意的这事儿还用问吗?当然是上头授意的。他无奈地答道:“回二殿下的话,小民只负责丈量,至于是谁
授意的,您只看最后这个量出的地皮谁盖印赐封,那就是谁授意的了。”
二皇子一愣,谁盖印赐封?肯定是皇上盖印赐封,难不成……
他终于明白了,这是他父皇给白鹤染的一份大礼,而且还是背着所有朝臣偷偷送出去的。 今日的早朝他也去参加了,因为他父皇说了,要有事要与群臣商议,所以所有在京皇子都要参加。他知道在朝堂上将痨病村做为封地赐给白鹤染的事已经通过了,但同时他也明白,之所以会通过得那么顺利,一是因为白鹤染功劳确实大,本事也是实打实的,许多人忌惮她高明的医术,生怕自己哪一天求到她头上。所以在这种皇上都
没意见的事情上,那些大臣们不愿意做那个费力不讨好的角色,封不封地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第二点是因为各地的痨病村都很小,上都城郊这个都算大的了,也才这么点地方,其它省府的还要更小一点,条件更差一些。就算当封地给出去,最多盖几间房子,
几套院子,也做不了多大的。何况白鹤染是皇家未来的媳妇儿,早晚还是要带回来的。
可是谁又能想到,点过头之后,老皇帝背地里居然还做了这样一番手脚。
三十亩地,那可真的是天赐镇了,它比一个正常的村落都要大,好好建设一下就是个正儿八经的小镇,这性质可就不同了!
二皇子断定,如果在朝堂上他父皇就将这打算说出来,满朝文武绝对不会点这个头的。
如果只一个小镇给了白鹤染也就罢了,问题她要的是整个东秦范围内所有的痨病村!
那将来得有多少个天赐镇啊? 还不归府衙管,那既然是封地,就得有驻军吧?那万一将来白鹤染起个义,朝廷如何应对?各地百姓在这种治病救人的神医振臂一挥之下,还不得蹦着高儿的跟着闹
事啊? 二皇子深深地觉得,这个事儿闹大了,他必须得马上跟郭叶两家商量一下,或者立即进宫去见太后。他是太后养大的孩子,关系亲近着,太后一定会给他支个招儿的
。 想到了这一点,他抬腿就要走,结果那孙师爷又说了一番话,差点儿没把他给吓死——“二殿下这是要走吗?如果不急的话就再等等,关于地皮的事在下还没说完呢!
”
“还有?”二皇子站住脚,“说吧,还有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又把手里的册子翻一页,继续道:“上头还说了,除了丈量出来的土地之外,距离天赐镇头近的三座山头、包括三座山接连的山脉、山谷,也都一并赏赐
下去,算在天赐镇的封地范围之内。” “什么?”二皇子再度震惊,而且这一次是彻底的震惊了。他不再跟孙师爷说话,而是转过身来问白鹤染,“天赐公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是想要掏空我东秦?掏空
我皇家?” 白鹤染皱皱眉,心里生出无限厌烦来。虽然她对于天和帝的这种放水般的赏赐也十分意外,可再意外那也是皇上决定的,别人都没意见,五皇子都没意见,你二皇子
跟着掺合什么?你自己走的是哪条路自己心里没数么? 你特么给叶郭两家当傀儡,暗地里谋算着那个皇位,当初还到国公府来各种护着白惊鸿,不惜一个大男人亲自下场跟我们姐妹吵架。这些我都没跟你计较,还给你治
好了腿,让你有机会跟叶郭两家耍心机。结果你现在因为封地这个事儿诈诈唬唬不依不饶的,跟谁俩呢?
你自己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跟我在这儿炸刺,那就别怪我也不给你留情面。 二皇子眼瞅着白鹤染的脸沉了下来,心里也有些忐忑了。可话都已经问出去了,想收也收不回来,只好硬着头皮等回答。结果等来的却是白鹤染的一番反问:“二哥不如回去问问,父皇想要干什么?还有,什么叫我掏空你东秦?又什么叫我掏空你皇家?东秦什么时候成你一个人的了?皇家什么时候以你为代表了?你这样说话是什么意
思?眼下几位哥哥妹妹都还在呢,二哥这样说话未免不妥吧?你说话之前可有问过这几位哥哥答不答应?”
二皇子头破开始发麻,他知道,自己惹了白鹤染不痛快了。而这个女子一向睚眦必报,有仇都不带隔夜的,除非隔夜能憋个大招儿,否则非得当面就报回来不可。
眼下听白鹤染这样说,他实在是有些骑虎难下,同时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说得也是太不严谨了,以至于让白鹤染抓到小辫子刨根问底地追打。
偏偏他这几个弟弟妹妹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一听白鹤染这样说,马上表了态。
先是君灵犀说:“东秦是父皇的,皇家也是以父皇为尊,二哥的地位什么时候上升到能做国家的主,也能做皇家的主这种地步了?谁给的权力?” 五皇子眯缝着眼也道:“二哥呀二哥,我是该说你正值还是该说你木讷?但不管是什么,咱们暂且不提封地的事,就说说你的东秦和你的皇家。怎么着,当朝立太子了
?” 二皇子脸色难看得厉害,狠狠地瞪了五皇子一眼,五皇子一缩脖,往九皇子身后躲了半步,“老九,你看看咱们这五哥,理亏就想打人啊?还真是有点儿当家做主的风
范。” 九皇子阴沉着脸对他二哥道:“封地也好,山头也好,既然朝堂上群臣点了头,就不该在事后反悔。何况染妹妹为国家为百姓做了多少事,二哥应该都看得见。比起她
小小年纪对东秦的供献来,你觉得你同她比,又对东秦贡献过什么?无功无绩之人又凭什么吃拿俸禄,让朝廷白养那么些年?二哥如今说出这样的话,都不觉得害臊么?” 君灵犀又道:“就是,我九哥创办阎王殿,为朝廷铲除贪官污吏。我十哥战场杀敌,保东秦边关定宁国泰民安。就是我五哥,他也在五年前的一场战役中披挂上阵,统
兵三万,为自己的人生添上了一笔战绩。可是你呢?你有什么?” 二皇子此时此刻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老九和灵犀的话简直是句句打脸,把他说成了个一无事处的废物。他想反驳,想大声喝斥对方污蔑于他,可这哪里是污蔑
,人家说得句句都是在理的呀!他就是拖着一双病腿白拿了朝廷近三十年的俸禄,任何贡献都没有做过。
他站在原地,满脸通红,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本王腿脚不好,纵是想要建功立业也无能为力。”然后低下头,一脸惭愧地看着自己的腿。 谁知这一提到腿,白鹤染又急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