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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米修斯抚摸着拇指上的白色扳指,质地看似松软的白蜡木,其实极其坚硬,扳指绽放丝丝缕缕的光芒,越来越亮,仿佛迷蒙的白雾。
房间中的桌椅、摆设迅速改变,几秒后,场景已然转换,普罗米修斯已经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圆形神殿,明明没有任何烛火或油灯,却光亮如白昼,愣是看不见光源。
神殿四周环绕着几十个神像,神祗各不相同,在神殿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圆桌,摆着八个席位。
普罗米修斯的身形稍显虚幻,这并不是他的实体,而是意识投影。
这座神殿是教庭最高层的议事厅,除非大事,否则不会轻易开启。
自普罗米修斯出现后,大殿中又出现了六位同样穿着红色教袍的红衣大主教,全都是意识投影,长相皆苍老,其中老态最严重的那位,脸上的皱纹如枯树,看上去随时会断气,有些滑稽的是头顶还留着一小撮花白的长发,就像光秃秃的皱皮卤蛋上插了一根狗尾巴草,而且看上去这位老主教很宝贝头顶的一小撮毛,不时地梳理几下,最先开口也是卤蛋,颤巍巍道:“普罗米修斯,为何召开‘红衣会议’?”
同为红衣大主教,普罗米修斯却恭敬地行礼,“大人。”
这个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小老头,就是资历最老的第一红衣大主教——本尼德罗·普希金。
还剩下一个空位置,这是教皇的座位,本尼德罗道:“教皇在祷告,我们先讨论。”
普罗米修斯把伊沃的申请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见在座红衣大主教们沉吟着,他便道:“我赞成批准伊沃·哈瑞肯进行救赎之旅。”
本尼德罗手指敲了敲桌子,“附议。”
见他表态,第二红衣大主教也道:“附议。”
然而第三到第六这四位红衣大主教都没有说话,良久,坐在第三位的红衣主教淡淡道:“反对。”
普罗米修斯目光微缩。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红衣大主教中也分成了两派,一个是本尼德罗为首的保守-派,他也是倾向于本尼德罗的派系,另外一派,则是以第三红衣主教德尔帕萨尼为首的激进-派,占据了七名主教中的四席,但实际情况却是本尼德罗牢牢压了德尔帕萨尼一头,原因十分简单,教皇是保守派。
德尔帕萨尼·唐·卢恩,这是第三红衣主教的全名,他是所有红衣主教中看上去最年轻的,容貌只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模样,法令纹深邃,看上去充满威严,两鬓微微斑白,头发浓密,整个人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尊贵之气。
德尔帕萨尼不仅仅是红衣主教,他还是奥丁帝皇的亲兄弟!
“唐”就是奥丁皇室的姓氏!
奥丁帝国的文化与弗利嘉不同,前一段是本人名,中间是家族姓氏,最后是父名,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奥丁帝国对血系和传承的重视,出身决定前途。
“反对。”
“反对。”
“反对。”
第四、第五、第六红衣主教都随着德尔帕萨尼表态。
四票对三票!
本尼德罗看了德尔帕萨尼一眼,无动于衷。
普罗米修斯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他明白伊沃能给教庭带来许多好处,但他无力左右在座大佬们的意见。
正在这时,穿着华美的白金色教袍的老者出现,在座的红衣大主教们纷纷站起,低头以示尊敬。
这名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者,就是身份如天神般尊贵的教皇!
教皇手掌虚压,示意主教们坐下,温和道:“我来晚了,会议怎么样了?”
普罗米修斯再说了一遍,包括刚才的投票,没有加任何修饰,仅仅用陈述语气,虽然他不喜欢德尔帕萨尼,但在座的都是阅历丰富的老人,言语倾轧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听罢,教皇依旧温和道:“我们不应该阻拦一个想要改过自新的异端,教庭包容世界,无论他是善是恶,只要愿意投入诸神的怀抱,我们就应该给他机会,我附议赞成。”
普罗米修斯神色微喜,教皇的一票相当于两票,伊沃的救赎之旅申请通过了。
德尔帕萨尼神态自若,通不通过都无所谓,反正他没损失也没好处。
教皇却似乎对伊沃有兴趣,“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能做到这样的成就,真的罕见啊,我有些迫不及待想要为他进行圣洗,好好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本尼德罗耸耸肩,“他未必能完成救赎之旅,也许会死在半路上,虽然异端裁决所不会对进行救赎者出手,但在其他异端眼中,参加救赎之旅就是背叛,是所有异端的敌人。”
教皇看向普罗米修斯,普罗米修斯适时道:“我见过他一面,我觉得他能做到。”
教皇笑了起来,“那就颁布吧。”
八名教庭大人物的意识投影纷纷消散。
……
三天后,普罗米修斯找上了门。
市政厅顶楼都是伊沃的住宅,有专门的会客室。
坐下后,普罗米修斯拿出一枚精致的徽章放在桌上,道:“这是第四十九枚救赎之章,教庭已经批准了你的申请。”
伊沃眉头一挑,接过徽章仔细看了看,上面用黑色字体刻着祷词,无非是“罪者向往天堂”那一套,徽章正中刻着一杆权杖,这代表了教皇手中的洁白权杖,是教权的象征。
救赎徽章光华流转,明显是附魔的,目的是无法仿造,还有别的一些功能。
救赎之旅是一段很漫长的旅途,伊沃要拜访沿途每一个教堂,并接受当地教堂神父的一个任务,当然这有个名目叫做“寻回蒙尘的善良”,神父给予的任务一般都是帮助当地的城镇和人民,要求各有不同,大部分让异端助人为乐。
完成神父的任务后,神父会用神术在救赎之章中留下印记与信息,表示对救赎者的认可,从登陆奥丁的海岸线开始,救赎者不能错过沿途任何一个教堂,通过每个神父留下的印记能在地图上勾勒出救赎之旅的路线,如果错漏了路上任何一位神父,救赎之旅就会失败。
奥丁大陆教庭势力最为庞大,沿途至少上百座教堂,每个地方都要耽搁一段时间,旅途注定很漫长。
神父的任务各有不同,有难有易,不允许有任何失败,如果遇到特别刁难的神父,则更加耗时。
救赎之旅危险重重,异端将救赎者视为叛徒,不少曾经的救赎者都是死在异端手中,这也是救赎之旅的初衷,消耗异端实力。
救赎之旅的艰难与麻烦简直就像西天取经。
在抵达圣地伊甸后,如果集齐沿途所有神父的认可印记,并且还活着的话,就有资格接受教皇的圣洗,教皇借助诸神的光辉拷问救赎者的内心,并非形式化,而是真的施展神术。
救赎者的一切秘密都将暴露在阳光下,这也是最难的地方,如果是心怀不轨者,根本无法隐藏,会被直接关进异端裁决所,那群疯子很喜欢解剖各式各样的异端,曾经有异端想通过救赎之旅渗透教庭,毫无意外失败了。
至于反抗的可能性……圣地有教庭神官数十万,笼罩在数千种神术之中,在反抗念头兴起的一秒内,估计就变成了一堆渣渣。
不过伊沃并不担心,神术拷问灵魂,相当于心灵控制,只要位阶不超过老德,他就不会中招,老德虽然现在很痿,但本质上是高位存在,除非诸神亲自降临,否则教皇根本无法突破他的心灵壁垒。
普罗米修斯认为伊沃是想获得教庭庇护,他注定猜错了。
伊沃是为了履行奥古斯塔的约定,单独对教皇说出“乌鸦有三只眼睛”,解锁法力熔炉的限制,这才是他的真正意图。
话说他到现在也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奥古斯塔的原话是这能拯救世界,伊沃总觉得是古神忽悠了他。
唉,可怜的老头。
压下杂乱的心绪,伊沃收起了救赎之章,点头道:“十分感谢,普罗米修斯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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