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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往往不会增加陌生,但是经历会。
这一次动身前往湘西的时间并不长,多数时间我们都停留在祖巫道场里,就像是终极套娃一样,从现实世界到祖巫道场又到蜉蝣天地,偏偏三个地方的时间流速都不一样,蜉蝣天地里走过漫长的一生,可能祖巫道场里只是短短十几天的光景,祖巫道场里十几天的光景,现实世界可能又仅仅是清晨到日暮而已,这就导致我感觉自己离开了好像一生那么漫长,实际上于现实世界而言,不过就是短短不过月余而已。
这里的一切依旧那么安宁。
山间的小道曲折蜿蜒,青石台阶的犄角里藏匿着翠绿的青苔,两侧山花如锦,绿叶成帷,偶尔有鸟鸣声在空旷的山中回荡,刀剑剑影、厮杀呐喊在这一刻渐渐淡去,内心中的种种浮躁也被挥散,只余下安宁以及极致的安宁中夹杂的幸福感。
“还是回家好!”
鹞子哥双臂抱着后脑勺,甩着八字步走在最前面,面孔朝天,阳光洒在脸上,照晒的他半眯着眼睛,笑着说道:“有时候真恨不得永远龟缩在这座山上,这辈子再也不出去,日子虽然清苦一点,但想必这样的日子我是过不够的。”
“你倒是想得开。”
茳姚笑道:“不过老白恐怕就要不乐意了,那就是个天性喜热闹的人,真被关在山上不让出去,恐怕得天天给你找事。”
“找事就打!”
鹞子哥大笑:“说起来,收拾他还得是你,他见了你,就是老鼠见了猫,只剩下绕路躲着走的份。”
我也不禁乐了,说起来也有意思,茳姚这性子好像天生就让人畏惧,真武祠里就没有他收拾不了的人,老白那种滚刀肉都看着哆嗦,老道士天天牛鼻子朝天,说一不二,常常也被茳姚顶的灰头土脸。
用老白的话说就是,这是人家与生俱来的气度,殷商王女,天生就有这根蒿子,专治我等市井小民,还贱嗖嗖的嘀咕,我讨这么个媳妇,往后真武祠就要变天了,从前人家躲在风铃里不愿出来,如今却是不得不管这一摊子破事,恐怕就连老道士都要被镇压,不复往日的威风。大抵是想到了老道士被拾掇的场面,老白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居然笑出了声,甚至都忘了自己被熊的跟过街老鼠一样了,果然人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看到别人遭殃,自己的那点倒霉也就立刻抛到脑后了。
鹞子哥见我傻乐,乜了我一眼,想了想,忽然对无双说道:“今后你过来跟我住吧!”
“我不去。
老白睡觉打呼放屁,还偷我零花钱。”
无双无情的拒绝,理由非常充分。
嘶!
我诧异的看了鹞子哥一眼,暗道果然还是鹞子哥思虑周全,我居然忘记这一茬了。
“你得去。”
我更加冷酷无情,完全不给无双说话的机会,直接放出杀手锏:“以后你茳姚姐姐每个月都下山带你吃顿好的。”
“随我挑?”
无双动摇了。
“随你挑。”
我言辞非常肯定。
“这……”
无双犹豫了一下,眼神一边往茳姚那里飘,一边装作一副不屑的样子尝试着讨价还价:“一顿够干什么的呀,说的就跟谁没见过吃的似得,我不是跟你吹,我也是吃过见过的人……”
茳姚狠狠瞪了我一眼,想了想,最终无奈叹息道:“行了,往后每次下山都带上你。”
“成交!”
无双的犹豫土崩瓦解。
“小稚和斑斓那俩小丫头也该搬出来了。”
鹞子哥笑着说道:“俩小丫头越来越大了,总跟你凑在一个屋子里明显不合适,回头上歆雅那屋去吧。”
我越发的觉得,鹞子哥自打从祖巫道场出来就变得特会办事,难道埋在那枯坟里还能加持人的情商?
要不回头再把他埋进去一段时间?
脸上我却保持着一本正经:“有道理,俩姑娘越来越大了,总跟我凑一屋算什么事情,得为它们考虑一下,跟歆雅住着有好处。”
茳姚再度看了我一眼,那神情大抵再说——你真的是在为小稚跟斑斓考虑吗?!确定不是在给你自己考虑?!
闲说的工夫,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来到山门前。
靠近的刹那,我明显感觉到不太对劲。
这种不对劲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大约是在距离山门约莫四五十米的地方,此时蜿蜒的山路已经变得笔直,遥遥可以眺望到山门,沿着沿着台阶向上踏出一步,那一瞬间有了些许恍惚,眼前的场景也瞬间模糊了一下,但很短暂,一闪而逝,可能也就是几毫秒而已,正常人可能都察觉不到,但是作为一个修行之人,灵觉敏锐,自然能捕捉到那弹指刹那间的一样。
走在最前面的鹞子哥脚步一顿,微微侧脸:“你们感觉到了吗?”
我“嗯”了一声。
“不对劲。”
茳姚眉头微锁:“感觉像是那一瞬间换了一方天地,又像是跨越空间,进入了一个神秘之处,如同从现实世界穿过光之门进入祖巫道场。”
对对对!!
就是这种感觉。
茳姚的描述已经非常详细了。
真武祠……果然出问题了。
原本因为收到青竹的信息,我稍稍放下的心,此刻又悬了起来,不由分说一气儿往山上狂奔而去。
吱呀!!
沉重的山门被推开。
真武祠里的一切依旧是那么熟悉。
厨房里有哧啦哧啦的炒菜声传出,隐约可见引娣婶儿两口子在忙活,饭菜的香气飘满整个小院。
张歆雅正在侍弄自己屋子里那几盆花,老白屁颠屁颠的跟在人家身边。
小稚和斑斓坐在正殿的台阶前玩石子儿。
水生哥在门口发呆。
院子中心的凉亭里,青竹拿着个酒葫芦滋滋的啜饮着,笑眯眯的看着院子中的一个道士。
这道士长发披散,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长袍子,十方鞋鞋面儿有些脏了,鞋头稍稍破损,拿着个扫把“哧啦哧啦”的扫着院子,见我推门进来,他停止扫地,拄着扫把看着我,笑道:“惊蛰,回来啦?”
……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