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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拍响木门的刹那,门自动“啪嗒”一声打开了。
一阵沉闷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是那种潮湿的木头放在黑暗中快要烂掉的味道。
胡仙儿老祖的这些屋子都极其简陋,连个窗户都没有,所以,外界艳阳高照,可屋子里却阴暗无比,只有墙壁的缝隙里会钻入一些微光,却没有给屋子带来丝毫亮堂感,反而雾霭沉沉,一片混沌。
黑暗中,影影绰绰的有一排人立在墙根,他们神态动作不一,或在笑,或在沉思,给人一种难言的阴森感,倒像是在夜半三更进了烛火飘摇的地藏王殿,里面各种阴司神祇的塑像在光线昏暗中好似复苏过来似得,处处透着诡谲。
这座木屋比我们落脚的木屋都要大,分为两间。
这里没有胡仙儿老祖,她应该在另一间。
“老祖宗,是我。”
我打了一声招呼。
虽然,门自己打开,说明胡仙儿老祖已经知道门外的是我,按照胡媚的说法,如果是她们拍门的话,里面只会传来一个冷冰冰的、毫无感情色彩的字眼——滚。
不过,必要的礼节是该有的。
说完,我走进了屋子。
距离拉近,我才看清墙根里的那些“人”的模样。
原来,这都是一些木雕。
不过雕刻的是同一个人。
这是个男子,面如刀削,瞧着是个坚毅的形象,只不过眼睛和鼻子明显有些对不起完美的面部轮廓,简单来说,眼睛有点小,单眼皮,鼻子又有点大,但对面部比例的破坏不算特别严重,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神韵。
用张歆雅的话来说就是——丑帅丑帅的。
嗯,她对卫氏一族的男人评价都是这个词语,丑帅丑帅的,主打一个气质,挺有男人味儿的,特招软妹子喜欢。
除了……
我。
木雕很多很多,每一个木雕的神态和动作都不一样,其中还有很多没有完工的。
这应该是胡仙儿老祖的手笔吧?
能让她如此癫狂的雕刻的人,这世间大概只有一个——
“是我祖卫殊吗?”
我心中自语。
卫殊,卫冲……
当年杀入妖墟的兄弟天官。
他们是我这一脉的直系祖先,也是末代天官卫徽之的直系祖先。
卫冲战死在妖墟时还很年轻,尚未婚配。
卫殊我倒是听闻有妻子,还有妾室,身份都不简单,有官宦世家的小姐,也有玄门中的女强人,毕竟他天性豪放,用张歆雅的话说就是,他这样的豪爽性子,确实招女人喜欢,而且是绝大多数女人,那种喜欢桃桃凉凉的,大约是脑子有病,不能算是正常女人。
算起来,卫殊应该是和我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卫冲的话,可能要稍稍远一些。
吱呀……哐当!!
门毫无征兆的关上了,黑暗将我吞没。
“我在这里,咳……咳咳咳……”
胡仙儿老祖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这是在催促我了。
我沉默了一下,转身走向另一间屋子,推开门看见胡仙儿老祖的时候,脚步一顿,犹如中了定身咒似得,死活都不敢走进屋子里,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变得僵硬,鸡皮疙瘩层层泛起,浑身汗毛倒竖,只觉得身后凉飕飕的,好像正有个女鬼趴在我背上对着耳朵吹气似得。
黑暗的屋子里,胡仙儿老祖一身大红的衣服,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头上似乎点缀着很多装饰物,那些东西摇晃时投射出亮光,竟有种宝光潋滟的感觉。
红色的衣服……
茳姚也喜欢穿红色的衣服,皮肤白皙的人会在红色衣服的衬托下格外清丽,所以,我也很喜欢红色这个色调。
可问题是,胡仙儿老祖的这身红色衣服,不太正经……
或者应该说,正常情况下,应该没有人会穿。
我瞅着……那像是一身的……凤冠霞帔!!
所以,我人有点麻。
“杵在门口做什么?你倒是快进来啊!”
端坐在床上的胡仙儿老祖开口催促。
我小腿肚子在抽筋……
“你很怕我吗?”
胡仙儿老祖再度开口,但是,语气有点严厉了……
我歪着头打量着她,试图看出一些端倪,但……又没看出的很明显的问题来,除了她这一身打扮实在是奇怪,奇怪的让人有点发毛。
短暂的犹豫后,我心里轻轻叹息着,随后走了进去。
“坐下。”
胡仙儿老祖拍了拍床。
我默默在床边坐下,很拘束。
“坐的那么远干什么?靠过来。”
胡仙儿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我心横了一下,坐了过去。
挨着她的刹那,她转过了头。
距离很近,所以,我看的更真切了。
她,确实是一身凤冠霞帔。
而且,还画了淡淡的妆。
单纯的从外貌来看,她真的极美,就算是胡媚这只魅狐在她面前都得黯然失色。
小巧的瓜子脸,精致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狐狸眼,妩媚中还带着些许灵动。
这是一种内敛的高端魅惑。
因为都是狐族,所以我总下意识的拿她和胡媚进行对比。
对比结论是……
在这种高端魅惑下,胡媚那种原来曾让我窒息的魅惑,变成了……骚!
嗯……
就是绝代妖姬和街边主打一个性价比的发廊妹的区别。
“但,还是我茳姚宝贝最美,吊锤一切庸脂俗粉。”
我心里默默评价。
简单的凝视了我片刻,胡仙儿笑了。
笑的很温柔。
但是,也笑的我毛骨悚然。
哪怕她冲着外面那些卫殊的木雕如此傻笑,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但……唯独不该对着我如此笑!!
然后,她别过了脸,搭在腿上的手指轻轻跃动了一下。
呼啦!!
前方,忽然亮起两团昏黄的火光。
黑暗的屋子被照亮了,
陈设很简单,一张床,床前不远处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酒壶已经一对儿酒杯,还有一双大红蜡烛,点燃的大红蜡烛正对着的墙壁上,有一个大大的……“喜”字!!
当这一切映入眼帘后,我……
怕了!!
我真的怕了!!
我基本可以确定,胡仙儿又一次出问题了!!
曾经,她就把我当做是卫殊,毕竟我是卫殊的直系子孙,而且老卫家基因很强大,无论经过多少代母系血统纠正,就是纠正不了相貌,一看就是一家子,相貌年轻的公子御寇和我走在大街上,大家都会认为我们是一对儿亲兄弟,相貌老成的卫襄子和我站在一起时,如果说我们是一对亲父子,同样没人会不信。
我和卫殊……
同样!!!
非常非常相似!!
看到外面那些雕像,我觉得自己就是在照镜子!
我永远无法忘记从前胡仙儿对我的疯狂骚扰,一只毛发暗淡、浑身腥臭的狐狸把我搂在怀里,当做是她的梦中情人……
虽然,后面她清醒了,知道我和卫殊不是一个人,但是……
生过病的人痊愈后,更容易生病,并不会因为病过一次,她的抵抗力就格外强。
精神方面的问题也是一样的,出过问题的人只会更加容易出问题。
先前胡媚和我说起胡仙儿的情况时,就怀疑胡仙儿出问题了。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了。
或许,不久前妖墟出事的时候,她经历了一些事情,然后……再度刺激到了她的精神!!
咕咚!!
我狠狠吞咽了一口口水,目光迟缓的移动着。
看这屋子的情形,她这是……要和我结婚?!
然后呢?
莫不是要……
……
该死,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然后,我很仔细很仔细的复盘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精气神恢复了一些,肉身力量依旧匮乏……
最后的结果很绝望——我什么都做不了!
妈妈……
哦,不,茳姚,媳妇……
救我!!
我心里无力的哀嚎着……
……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