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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卿眯着眼去看已经端坐在床位打坐的段灼琰,想要伸脚去踹,在半空又停了下来,收回动作。
身上的痕迹只需一道术法就能清除,她想到自己先前不小心露出来的尾巴,脸颊微微泛起红晕。
不过再旖旎的心思也歇了火,记忆恢复后她知道段灼琰并非太子,而真正的太子梁缵还在明德宫内。
上挑的媚眼再次看了一下紧闭双眼正经严肃打坐的僧人,继而小心翼翼往床榻外的地毯上站立。
在姜卿将要触碰到戒律圈边缘时,段灼琰便睁开了眼睛。
放在膝盖上的手轻抬,姜卿顿时被一股吸力往回拽。
“真不怕魂飞魄散?”
“…我还没试呢。”
段灼琰垂下眼眸去看被他圈在怀里的姜卿身上变换成纯白素衣后,露出的脆弱脖颈上面有几道不知名的红痕,十分扎眼。
“禁圈会对妖魔有效,撞上去就是魂飞魄散。”
“大师还真是不客气,把我圈在这里就算了,还想让我死。”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姜卿的唇瓣就被段灼琰用拇指摁住,“有些话不可妄言。”
姜卿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退开,“放我走。”
段灼琰却始终不动如山,钳制住姜卿的手也未曾松开半分。
“段灼琰!”
“嗯。”
“禅心大师,人妖殊途,还请您高抬贵手,放小女子一条生路。”
去见太子梁缵的路途还真是艰难险阻。
姜卿蹙起眉,段灼琰到底什么意思?
正当她想要说话时,姜卿注意到段灼琰的呼吸声停止了,连同周围细碎漂浮的尘埃,还有寝殿外所有的声响,都在须臾间停滞。
【卿卿!!!】
小七钻进姜卿的识海里,大声一吼。
姜卿表情还是疑惑的,脑海里却猛然间涌入大量记忆。
接受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失忆是需要时间的,姜卿愣在原地,小七却已收回力量,整个世界的时间在那一刻回归流逝。
段灼琰眨了眨眼,刚才他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于是目光又落到姜卿身上,她刚才好像想说话?
但眼下姜卿僵在原地,还在脑海里和小七说话。
“所以为什么上个世界突然结束,我又失去记忆来到新世界?”
【卿卿,因为有人不想让你恢复七情六欲,上个世界最后不知道被谁控制了,把你传送到了这里!我也是找了你好久才找到的呜呜呜,我差点被一个僵尸吓死了!】
“他们强大到能干扰小世界的运行么?”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咳咳,卿卿,先别管这些!我先把这个世界的资料传给你?】
“嗯。”
小七说话总有顾忌,姜卿明白这也许是为了她好,就没再多问。
“姜卿。”
段灼琰温热的手掌搭上姜卿的肩膀,她为何一直在发呆?
“大师。”姜卿回眸,朝段灼琰扯了一个笑容,若说往日里姜卿的笑都带着些许刻意和勾引,现在的笑容却是看得真切的真心。
段灼琰被姜卿此刻的美惊艳了一下。
“我想去看看太子。”
姜卿在没恢复记忆以前,还会想着去刺杀太子,重新回到暗卫营复命,因为哪怕她是一只九尾狐妖,也依旧在那里生存多年。
但现在的姜卿在知道这个世界的任务以后,就放弃了再去刺杀梁缵。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寻找这具肉身背负的秘密和身世。
大概和叶绾一脱不开干系。
段灼琰听到这话反倒松开了姜卿,任由她站起来靠近戒律圈。
姜卿嘴角微微上扬,之前失忆的她总会无意识勾着段灼琰,所以他才不愿意放开。
段灼琰双手合十结印,戒律圈的金光便消散在空中。
姜卿心念一动,便消失在寝殿内。
太子就在明德宫另一处房中,姜卿此时站在门边,梁缵一个人跪在桌案前不停地画着什么。
姜卿走近,他便惊恐地抬起头:“你…你是谁…”
“禅心大师的朋友。”
姜卿还想离梁缵更近些,却被他猛地砸来一块砚台。
“别过来!”
梁缵看着和记忆中女人有些相似的脸,头筋突突的跳着。
有几滴水墨沾湿姜卿纯白的素衣。
“你认识我?”
“…不认识。”
“那你为何如此害怕我?”
段灼琰每日为梁缵安魂,他虽然缺失一缕魂魄,智商如孩童,却也不应该这么害怕人。
“因为你可怕!”
梁缵粗着嗓子大吼,整张脸皱成一团,像个孩子一样委屈。
还好方才姜卿在这间房设了结界,否则门外的侍女早就通知禁卫军闯进来把她就地阵法了。
“我都没碰到你,怎么会可怕?”
“你们都一样!”
和谁一样?
姜卿没问出来,脚步慢慢往后退,梁缵始终保持着戒备的姿态,两只手都被墨水染脏。
看他清秀的脸,依稀能看出他曾经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模样,只是如今变得痴傻,姜卿在心底默默叹气。
她走回门边撤下结界,就听到外面传来段灼琰低沉的声音。
“都退下吧。”
“是,禅心大师。”
不多时,段灼琰便推开了木门,入眼是姜卿清瘦的身形。
他莫名想到昨夜的荒唐,不再敢看她。
“怎么,大师也会怕我让太子一命呜呼?”
段灼琰刻意与姜卿保持距离,琥珀色眼睛垂下不与她对视,“别忘了,我才是你的太子。”
说完,就大步朝梁缵走去。
梁缵被姜卿吓得不轻,整个人缩着,看到来人是段灼琰才稍微放松些。
“大师,大师,那个女人,她坏!”
段灼琰为他打下一道稳魂咒,又拉着他到一旁的榻上坐好,手掌和袖口的墨迹他没管。
“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吗?”
姜卿没靠近他们,而是坐到圆椅上。
“…你离开那日。”
“有人买他的命,却无人知道太子早就被禅心大师秘密保护了两年。”
姜卿也不明白段灼琰为何会心甘情愿为梁缵稳住剩下的魂魄,说他菩萨心肠、慈悲为怀,却也不见得梁国少了这一个太子就会被灭。
“我佛慈悲。”
果然是这样的话术,姜卿微微一笑表示尊重,寝殿内安静下来。
段灼琰盘腿坐到梁缵身侧,为他稳魂。
如今梁缵魂魄离体两年之久,若不是段灼琰每日为他稳魂,梁缵早就失智到魂魄尽散那天了。
姜卿试着感受了一下皇宫的气息,她封印解开后妖力大增。
梁缵还在呓语,她忽然发觉他失去魂魄的那处有一缕熟悉的妖力。